惑爱 十五 同样的娘不一样的姐妹

作者 : 浅庭樽

三月的周日是在一阵电话铃声里开始的。

那时候她还蜷在被窝里,外面下着蒙蒙的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到房间里就有些微弱了,清新冰凉的空气透过床头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临床听雨声,这样的天气是最适合睡觉的。

上个周末一连见了三个相亲的对象,也没顾上回家,周五下午一放学,三月就背着包搭了下午五点多的车,一直晃到晚上八点多才到家,晃得她腰酸背痛,睡了一晚上还没歇过劲儿来。

她睡意朦胧的从枕头边模出电话,闭着眼似睡非睡的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三月老师吗?”电话那头是一个软软的男声。

“你是谁呀?”三月含糊着声音问。

“怎么,忘性这么大,前几天刚见过面,你就忘了?”那个男声细细的,不紧不慢地说,要是不仔细听,还真不好分出是男是女。三月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前几天?三月睁开眼翻了半天眼皮也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何华,刘老师介绍我们认识的。想起来了没?”那头传来一声细细的笑声。

三月想起来了,是“眼镜男”。

三月的瞌睡虫眨眼跑得无影无踪,她对着电话一叠声的道歉。

“我们见个面吧。”“眼镜男”温柔的说。

——“好吧。”三月犹豫了一会儿回答,“明天下午吧。”

放下电话,三月想起了上次在欣欣公园里胳膊上留下的十个雪白的手指印,她忍着疼在公厕外等着的时候,竟然碰到了辛娜,辛娜和她的男友李宥正合骑着一匹小马从租马场那边优哉游哉的在公园的小径上闲逛,看到三月,李宥把辛娜抱下马,辛娜问她在这里干什么,三月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在辛娜的逼问下,三月才说出了实情,辛娜要给她当参谋,三月不肯,辛娜不管,和李宥把马牵到一颗树后,等着“眼镜男”从公厕里出来后,李宥朝那匹马的上猛的拍了一掌,打了一声唿哨,那小马本来正自在的啃着女敕女敕的青草,突然受了这么一惊吓,扬起尾巴,抬起后退撂了个蹶子,打了个响鼻,到嘴的一撮儿青草也慌得撂了下来,前蹄一扬就朝前冲了过去,“眼镜男”本来已经低着头走到厕所门口了,一抬头,从泛着绿光的镜片中瞥见一匹马朝他这边冲了过来,吓得大叫一声“妈呀”,就以光速缩回到了厕所里,“怦”的一声关上了公厕的木门。李宥赶紧打了声呼哨,那匹小马立刻停住了脚,站到了三月身边。三月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小马,也吓了一跳,辛娜却哈哈大笑着跑了过来,边跑边说:“三月,你太没眼光了,就这样的,你也见啊?赶紧撤了,咱又不是嫁不出去。”

那次回去后,她告诉刘老师自己和“眼镜男”不合适,刘老师问她为什么,她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不是她不清楚,而是不好说出口。可是刘老师却告诉她,“眼镜男”对她非常满意,想和她交往下去。

“三月,醒啦?”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妈,几点啦?”

“八点半,再睡会儿吧。”三月妈妈说话的时候永远是一副温柔的腔调,在三月的记忆力,妈妈从来就没有大声说过话,她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和三月他们村里的妇女不一样,就拿三月家的旧邻居槐花婶儿来说吧,她就很泼辣,常年的农活让她的身子锻炼的很瓷实,圆圆的脸因为风吹日晒变得红里透着黑,她有男人一样的干劲儿,又有女人的小心眼。就是村里的木妞那样瘦,也一样有着健康的黑色皮肤。可三月的妈妈就不一样,她皮肤白皙,虽然一样天天做农活,却没有晒黑,像一块玉一样温润,仿佛具有天然的防晒能力。三月就遗传了她妈妈这个优点,尤其是脸部的皮肤,虽然没有她妈妈那样白皙,却有玉一样的光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用了什么高级化妆品,为这,辛娜可没少向她取经,但最后发现三月的皮肤是纯天然的,那是满腔的羡慕嫉妒恨哪。

三月又眯了半个多小时,才彻底醒来,吃过早饭,帮着妈妈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到离家不远的田里给旱稻拔草,这里的地不是那种连成一大片的,而是这儿一小块儿那儿一小块儿的,就着山坡自然而成,山路不好走,大型机械进不来,基本上靠两只手,庄稼地里,野草比庄稼的生命力强,拔了前拨后拨就又长出来,得经常拔才能保证庄稼吸收到营养。自从多年前父亲和大姐离家,二姐出嫁之后,家里的劳力只有她和妈妈,这些年她在外地上学,家里家外都是妈妈一个人,虽然庄稼不多,但一个女人家毕竟做起来吃力,二姐有时也会来帮些忙,可她毕竟成了家,拖家带口的,没那么方便。所以,三月一回来就尽力帮帮妈妈干些。这些年村子里的地被占用了不少,因此农业用地变得越来越少,三月家的地只有二分多,而且这里是旱地,一年打的粮食还不够娘两个吃。好在她们的村子里有村办企业,每个月都发些米面和钱,逢年过节还会有额外的生活补贴,三月的妈妈在村办企业上班,挣些零用钱,山里的人靠山吃山,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宝贝,她闲时就到山上采些草药到山下的中药铺里去卖,有时也弄一些山货到路边卖给那些到山里来的游客,所以家里的生活倒也不是特别清苦。

三月和妈妈正在田里忙活,她二姐带着两个儿子来了。

“姥姥!三姨!”隔着老远,二姐家的大儿子黑蛋儿就大声喊。

二姐的小儿子二蛋才刚一岁,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是跟着“依依呀呀”的手舞足蹈。

二姐只有三十岁出头,可看上去却像四十多,她的样子是一个真正的农村妇女,个子粗矮,生的两头停的腰身,一张圆乎乎的脸泛着黑红的光泽,上面还布满了高高低低的肉山包。手掌又粗又涩,因为女乃孩子的缘故没有戴,一对本就肥大的**更是胀鼓鼓的,在胸前松散的晃动着,没有一点拘束。

“二妞,你咋来了?”三月妈妈问。

“黑蛋儿今天不上学,在家里闹着要来看你,我就带他们俩来了。”

“占军儿没来?”

占军儿是二姐的丈夫,三月的姐夫。

“没有,他到阳山那儿看猪去了。”

占军和二妞在镇上摆了个卖肉的摊儿,上午出摊儿,下午占军就去看猪进货。

三月妈妈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抱着二蛋逗他。

黑蛋儿在地陇里钻来钻去逮蚂蚁,这里的蚂蚁特别大,钻在稻子底下跑得特别快,黑蛋儿踩了不少旱稻苗,弄的鞋子上和裤腿上都是土,二妞一边拍打一边数落他。

娘几个正在说话,南坡上槐花婶扭着肥肥的过来了,这些年,她男人三孩儿在山上包石灰窑发了,掘到了第一桶金,村里封山造林后,便改行拉了个建筑队儿,她男人心思活泛,会来事儿,没几年的功夫就身家倍增。她的身子也跟着打滚儿,变得越胖了。前年在村东头划了片宅基地,盖了一座三层的小洋楼,成了村里最漂亮的建筑,还在山下买了房子,天热时就在山上住,天凉了就住到山下。

此刻,槐花婶儿刚从市里回来,她今天去了趟“金玉满堂”,把脖子上、两只耳朵、胳膊上还有手上的金家伙全部换了一套,显得金光灿烂,太阳光一照,反射出几道晃眼的光芒,她又做了做头发,弄得又黑又亮,不过发胶上的有些多了,弄得卷曲的头发硬邦邦的,一晃起来就像一堆细钢丝在颤动,最重要的是,她还去了趟美容院,可惜,钱有些白花了,脸上虽然抹白了些,可仍遮不住内里陈旧的底色,就像那干了的羊屎蛋子上落了一层霜,乍一看挺白,往细处看就会发现底下无意中渗漏出来的底色,但她心里是很美的,走起路来也是想杨柳扶风,可杨柳太粗,风太小,吹过来,腰身什么变化也没有,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很美。总之,槐花婶儿是怀着这种美好的心情心满意足的挎着小坤包回来了。

三月家的地就在路边,娘几个站在地头说话休息,槐花婶儿隔着老远就扯着亮堂的嗓子喊:“吆,二妞儿来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闪到了跟前,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敏捷,这倒有别于一般的胖子,大概得益于她以前经常干农活。

“婶儿,去街上逛啦?”二妞笑着打招呼。

“去了趟城里。”槐花婶儿笑着说,朝三月妈妈怀里一看,“这是你家二小子吧?长得可真虎实。”说着,上前去逗二蛋。她的金灿灿的耳坠儿在太阳光下一闪一闪的,不知是不是刺了二蛋的眼,二蛋扭过头直朝三月妈妈怀里钻。

“二妞,瞧你,咋黑成这样了?家里地里的活儿多累的吧?两个小子也就淘,你婆婆又不在了,真够你受的。”说完,看了看三月,咂着嘴说:“啧啧,还是你家三妞儿长得白,到底是念书的人,没出过力,在学校里教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瞧这细皮女敕肉的,你俩可真不像亲姐儿俩。”

二妞儿听了,憨厚的笑着,没说话。

又扯了半天闲篇儿,槐花婶儿才扭动着肥硕的臀部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朝家走去。

“这么细的跟儿,怎么就没断呢?”三月小声嘟囔着。

三月妈妈望着槐花婶儿的背影,有些出神,连二蛋趴在肩头咬她也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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