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奇怪的花
米兰坐在副驾上,欧宁开着车,很稳当,这样的路况欧宁都处变不惊,好几次对面过来了车,欧宁都及时稳当的躲避开了,一点没有惊险,可见他的车技的确不错。米兰悬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心率也恢复了正常,打开音响,里面传来可爱滑稽的《老鼠爱大米》,养眼的青山从车窗外一闪而过却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山上的树林大多是四季常绿的,他们能耐得住寒冷的冬季,即使在这样乍暖还寒的季节仍是一片勃勃生机,从上到下层层叠叠,高的树木,矮的灌木错落有致,深绿的旧叶,刚长出的黄绿色的新叶彼此参杂,转过几个山头,就看到一层一层的金黄色,那是已经怒放的油菜花,因为山上冷,所以开花比山下晚,山下的已经败落,这里却正是一片金灿灿,空气里弥漫着油菜花特有的香味,随风飘的满山都是。这一切在米兰的眼里是那么美。米兰奇怪,刚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里的美景呢?
“思聪哥,哦,不,应该叫你欧宁,哎呀,你都把我搞糊涂了。”米兰拍着脑袋,“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改名儿了?怎么会在这山沟里?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也没和我联系过。”米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美景,就迫不及待的问,她和欧宁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心里充满了疑问,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语气中有些嗔怪。
欧宁看了一眼米兰,笑了笑,他的笑里藏着一贯的宠溺。在他眼里,米兰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个调皮任性又让他不忍责怪的小妹妹,如今,这个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就站在他的眼前。昨天他还在想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见到她该说什么,没想到就像做梦一样,她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但是在他的心里,她还没有长大,
“笑什么,快说呀!”米兰可没有耐心,焦急的催促着。
“嗨,也没什么,我爸和我妈离婚后,我妈为了不影响我,就给我改了名儿,我就随了我妈的姓,我妈希望我一生平安,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欧宁直视前方平淡的说。
“阿姨现在还好吗?”米兰关心的问。
欧宁沉吟了片刻,说:“我妈——早就过世了。”
“我怎么不知道?不好意思啊。”米兰吃惊的道歉,有些难过的看着欧宁。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欧宁笑笑,伸出右手,模了模米兰的头,小时候,他也是经常这样模着米兰的头的。
“那你爸呢?他现在不是在省城吗?阿姨过世后,你没和他生活在一起吗?”
“我妈过世后,我爸回了城,可是工作太忙,再说我外婆也不放心,害怕再有什么变故,所以我就一直在我外婆家长大,这些年我在南方,他在北方,见面也不多,他见我已经改了名字,就说,改就改吧,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车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米兰和欧宁都不说话,车子在静静的行驶。
过了一会儿,米兰转换了话题。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呀?”
“工作上的事。”
“你现在是警察啊?”米兰审视了一下欧宁。
“当然,刚才不是给你看过证了吗?”欧宁说着,朝米兰笑笑,挤了一下眼,“是不是特帅?超崇拜吧?”
“切!”米兰撇了一下嘴角,“自恋!”把头扭到了窗外。
三月还没有将辛娜从迷失的爱情之河中拽出来,自己反而意外的陷进了沼泽地。
事情是这样的,三月见了三位同事介绍的对象都没成功,这天一早,到了单位后,刘老师对她意见挺大。原来,在欣欣公园门口,白少熙告诉“眼镜男”自己是三月的男朋友,“眼镜男”遭到了戏弄后,信以为真,伤心欲绝,回到家里就病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她妈妈跑到刘老师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说三月脚踩两只船,道德败坏,有了男朋友还让人介绍对象,害的自己的儿子受了爱情的欺骗,要是自己的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就和三月没完,言语中还责怪刘老师没有眼力,怎么能介绍这样一个女孩子给自己的儿子,自己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搞得刘老师很没有面子,到单位后就向三月求证,三月赶紧向刘老师解释说自己没有对象,那天那个男的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因为和自己有些矛盾,就搞了恶作剧。刘老师就问,既然没有对象,为什么拒绝“眼镜男”?多好的男孩儿啊,为什么看不上?三月在头脑里过了一下“眼镜男”的音容,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给刘老师解释,门岗吴师傅打来了内线电话,说有花店的人找她。
三月一听,莫名其妙,她不认识花店的人啊,是不是搞错了?不过为了赶快摆月兑刘老师的诘问,她顾不上多想,就对吴师傅说让花店的人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细高挑的面色苍白的男孩子进来了,他穿着洁白的工作服,藏蓝色的牛仔裤绷得紧紧的,打着黑色的领结,像一个瓷女圭女圭,给人一种干净又很精致的感觉,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大束绽开的带着露珠的百合,旁边点缀着绿色的星星草,还有他职业性的甜美的微笑。美男配鲜花,当他一进办公室,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弥散了开来,办公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刘老师也停止了正在发泄的不满,端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嘬了一小口的铁观音噙在嘴里也忘了咽下,所有人一起看着他,又看看三月。三月呆了一下,眨眨眼,问他是不是搞错了?
花店店员对照了一下姓名和地址,没错,庆安小学,梁三月,就是她。
三月又问是谁定的花,店员露出很形式的微笑,说,对不起,顾客不让透露姓名。三月只好茫然地签了单,她一回头,刘老师正不满的看着她,还有她手里的那束花。三月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王佳走过来,嗅了嗅,打趣说:“呦,好像的话啊!三月,有好事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办公室可好久没喜事了。”其他几个老师也跟着起哄,弄的三月挺尴尬的。
整整一天,三月都在看着这束花纳闷,她思来想去,一定是有人搞错了。看着她对着花发呆,刘老师还以为她在发痴,脸上的不满就更明显了。一整天,刘老师都黑着脸,三月明显地感觉到,刘老师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
可事情并没有完结,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早上十点,那个花店店员就会准时送来一大束鲜花,甚至有两次还被高校长给撞上了,这个消息以火箭的速度传遍了全校,于是,吴师傅不再往办公室打电话,只要花店店员一来,吴师傅就让他直接进办公室送花,不仅如此,就连三月班里的孩子都知道,他们的老师谈恋爱了。
三月快要抓狂了,送来的花已经把办公室快要堆满了,每个老师的桌上都放了那一大束花,除了刘老师。办公室里充斥着甜甜的花香味儿,就这,还是处理了两束已经发蔫儿的花,三月在周末的清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赶到花店门外偷偷进行观察,想抓个定花人的现形,再告他个骚扰罪,没想到是周末,连着两天都没抓到,而且,这两天也没人送花,白白浪费了两个早晨。
就在这时候,一个更让她抓狂的消息在学校里传了出来。学校要把南教学楼拆了,用向上级争取来的资金翻盖一座新楼,改善教学和办公条件。
本来,连着两天都没有抓到人,三月就想在周四放学后到花店里偷偷调查一下,是哪个无聊透顶可恶至极的家伙在拿自己开涮,因为经过她的盘问,那个店员给她透露了一些消息,送花的人有时候打电话来,有时候亲自到店里来挑选,而且还提出插花的要求,看得出那个人对插花很有研究,可是,下午召开了例会,会上校长就宣布了这个让全校振奋的新消息。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三月就顾不上花的事了,南教学楼要拆,就意味着自己的“龟房”必然保不住,住宿就成了问题,凭着自己每个月那点微博的工资,要是到外面租房子,带上吃饭水电费什么的,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就剩不下什么了,妈妈在村子里的工厂上班,工资也并不高,而且妈妈的身体近来不是很好,她每个月还要给妈妈一些钱,眼下,找到合适的房子才是头等大事,所以,调查的事情三月就交给辛娜了。
三月看了附近的几处房子,不是条件太恶劣就是价钱太贵,都不满意。
这天,三月一睁开眼,就为房子的事犯愁,学校已经通知她找房子了,资金已经到位,下周旧楼就要开始拆除了,三月不知该怎么办。
周末下午,辛娜来找三月,告诉她自己虽然连续几天抽时间过去侦查,但不巧的是,没有见到什么人给三月订花,后来向店员打听了一下,店员告诉她,这周的花是上周末一个男的打电话来定的,他一下子定好了一个星期的,大概是有什么事,所以这周都没有来,连费用都是刷卡的。
三月郁闷。
辛娜帮三月分析,让她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男孩子对她有好感,所以才这样做的?
三月没有头绪。
同事?辛娜提醒她。
学校的男同事屈指可数,而且大多已经成家,单身的虽然有,但自己和人家并不熟。
新认识的朋友?辛娜继续分析。
“眼镜男”?三月转了一下眼珠,又否定了,因为她想起了刘老师看见花时那不满的眼神。
你最近认识的暗恋你的某人?再好好挖掘一下。辛娜不厌其烦。
最近认识的某人?暗恋?
白少熙!!!
轰隆轰隆,一声闷雷在三月的头顶响了,白少熙带着坏笑的脸躲藏在黑色的云里,跟着闪电忽隐忽现。
三月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名字吓了一跳,她的心不由得“通通”快速跳动了几下,有点眩晕,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想起来了没?”辛娜捅了她的胳膊肘一下。
“没,还是没想起来。”三月摇摇头应付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分析了半天毫无结果,辛娜放弃了。
“反正送的又不是炸药毒品,即使送错了,也不是你造成的,就是打官司也告不着你,他们送,你只管照单收就是了。”辛娜安慰三月。
莫名的情绪涌到了三月的脑神经里。
“三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过了一会儿,辛娜欲言又止。
“什么事?”
“我要结婚了,你和米兰给我当伴娘吧。”
“你要结婚了?和李宥吗?”三月惊得差点跳起来。
“不然还会有谁?”辛娜嗔道。
“你爸你妈同意了?”
“嗯。”
“怎么转变这么快?”
“想通了呗。”辛娜故作轻松的说。
“那要恭喜你了,什么时候?”
“这月初九。”
“那不是没几天了吗?米兰知道吗?反正我一定给你当伴娘,我还没当过伴娘呢。”
“我还没告诉她。我们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