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 她的英雄

作者 : 明月何处

见情势对宁知不妙,众人本想提醒她近日小心些,不料她倒好留书一封,辞别故里,远走他方。

陆朝澜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没人敢去看了。但穆莫内心焦灼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陆盟主,你打算怎么去找宁知。”

陆朝澜面目凝怒,然更重的是忧虑,沉声道:“传我口令,寒水楼速调武护两万。一千守在城门,一千搜寻城内,八千自城外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寻,另一万随我前去魑魅窟。”魑魅窟隐藏的再好也逃不出寒水楼覆盖天地的情报网丫。

“大哥,你要亲去魑魅窟?不行,你要坐镇寒水楼,魑魅窟就让我们去吧。”柳宗是万分不赞同。

“魑魅窟阴狠毒辣,犹擅旁门左道,不是你们熟悉的武功路数。你们去未必有完胜的把握。”救回小不点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朝澜,如果是我让你不要去呢。”温婉的女声传来,于心温走至他面前,面带恳求与忧虑。

执起她的手,用力握了握,陆朝澜道:“不用担心。魑魅窟不是我的对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呆在寒水楼莫要出去,柳宗他们会保护你的。”说罢,将她拥入怀中,捋了捋她身后乌黑的长发。

“等我回来,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于心温面染朱红,娇羞地点点头,然不安却未减,她隐约觉得他这一去,有什么便从此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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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车水马龙,人群密集,两旁小摊叫卖吆喝声不断,时不时有寒水楼的武护穿梭而过,逮住十六岁的妙龄女子与画像仔细比对一番。

宁知一身男装,贴上八字胡以掩盖与生俱来的女气,手执一把木制纹竹折扇。一遇见寒水楼武护,扇子“唰”地打开挡住脸。她现在没办法出城门,城门被寒水楼武护重重包围,过关的检验更是严格的不放过一丝漏洞。

她不敢心存侥幸,她的易容术算不得精湛,而寒水楼的每个武护都经过易容特训,识人功夫了得。她未料到陆大哥会这样兴师动众地找她,现在只能暂留城中待机而动了。

唉!她这几日过得真的有些惨。居客栈要出示身份凭证,寒水楼的情报网遍布各处作为重要情报收集点的客栈当然不例外,所以她不能去。但露宿街头也是不行的,因为寒水楼的人知道她不会去客栈,晚上对墙头街角的勘察就更严密。

最后,她只能夜宿屋顶。没想到,就算是这样,还有人不放过她。

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见底下一副调戏民女的戏码在上演。被欺辱的女子已被逼至墙角,两个男子看不清面目,但依宁知推断他们此刻应是笑得一脸猥琐,一男子一只手抚上女子细致柔白的面庞。女子吓得放声尖叫却引得二人笑得更加狂妄。

“无力的抵抗,无奈的挣扎,以及伴随恐惧发出的声音。这些都是我的最爱,贯士。”一男子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宁知的耳中。

“哈哈。赤者,你还是那么变态。不过,我喜欢。”说罢,两人笑得更加诡异地向女子逼近,享受猎物濒死的挣扎与绝望。

“喂!我说下面两位大叔。夜色尚不算深,这么早起色心不用担心身体吗?”说完,纵身一跃,挡在了女子面前,挑衅地迎向眼前的两位男子。

女子见一风度翩翩的少年出现相助,顿觉欣喜若狂,倾慕之情澎湃不止,激动地自身后抱住她,鼓励道:“公子,救出我。我就是你的。”

宁知身子一僵,抽了抽嘴角。姑娘,你这么一说,我到底还要不要救你呢?

认真蹙眉思索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拔出了长剑。不管了!就算要一辈子娶个女人为妻也不能放过这两个混账。

“贯士。你看看。我们隐退江湖多年,这不自量力的无知小辈是越来越多了。”说话的男子,神态间尽是嘲讽,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大叔。没听过四个字叫‘骄兵必败’吗?怎么会没听过呢?这可是成语啊。”顷刻间,手中银剑飞出,直逼他的死穴而去。

“那么想死,就成全你。”男子侧身一避躲开,右手暗器就要向她射去,身旁的男子却突然按下他的右手,阻断他的攻势。男子一怔,正想叱喝。另一男子嘶哑又带一抹喜色的声音在巷角清晰响起:“住手。”

“为什么?”

“刚才我算过了她的八卦五行,她就是纯阴之女。”

“嗯,没错。我就是纯阴之女。”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承认比较好。这个纯阴之女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们都不敢动她。

顿时阴笑声起,“不要说我们不懂成语。有四个字我们还是知道的‘自投罗网’。”一团白色的粉末向宁知洒来,她连忙屏息,却是徒劳。因为这是诱敌之计,在她闪躲粉末时,魍魉贯士已算准她现身的位置并点住她的昏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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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想所谓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是形容她这种情况。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她了解到他们要用她这纯阴之女的血来给他们魑魅窟窟主魍魉为鬼疗伤。陆大哥曾告诉她屠她南府一门的是魑魅窟却没有告诉她她是纯阴之女。

她是被蒙着眼睛带到魑魅窟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地窟,其中曲折蜿蜒很容易迷失方向。窟内潮湿灰暗,只有几盏油灯明明灭灭地亮着,她隐约可以看到地上散布的骷髅,四周弥漫着血腥腐朽的气味。她被押着往前走,走过漫长逼仄的小道终于到了他们要带她去的地方。

这是一个暗室但相对比外面更加明亮,暗室中间有一高台,高台上铺着一张暗黑色的席子,上面坐着一个人,垂着头看不清面貌。看他的姿态似在练功打坐。没看到他的脸,宁知已觉得他十分骇人。一袭赤红朱袍裹身,头发随意杂乱披散却也是极富倾略性的红色,好似用鲜血染成的一般。

魍魉赤者在她膝盖上狠狠踢了一脚,她便不由自主跪在了他面前。魍魉赤者与魍魉贯士弓身行礼道:“窟主,纯阴之女已带到。”

酒红色的头颅缓缓抬起。这一刻,宁知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原以为像他这种活在阴暗角落里,内心阴险又恶毒的人长得必定奇丑无比。居然却不,他很清俊端正,上弯的眼角又添了一抹阴柔。

他用一种类似贪婪的眼神望着宁知,目光宛似穿过皮囊刺入了骨血,唇角阴恻的笑意令人发寒。

“六年了。终于等到你了。”上扬的声调尖锐而刺耳。

虽然很想像十言姐姐一样帅气地拍拍胸膛然后冲过去一拳把他打趴在地上,但那样的眼神、气场,无一不让她浑身惧怕得发抖。

又想起了六年前的场景,南府的一切都被溅上鲜血,目之所及尸体横陈,耳边凄厉哀号、刀剑厮杀声不断。她被点穴藏在暗箱中,却透过缝隙看到了这一切。身体如单衣立于寒冬般止不住的发抖,恐惧掐死她的喉咙发不出微毫声息,瞳眸空洞而呆滞,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噩梦吧。上一刻她还拿着娘给她做的风筝得意的绕着爹炫耀,而如今却到了炼狱中了吗。

一个魑魅窟的杀手对这个暗箱起了疑心,当他打开箱门的那一刻她居然不感到恐惧而是庆幸,快要解月兑的感觉,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他却身子蓦地一滞,瞳孔迅速放大,双唇微张,面露惊愕,直直地倒下去。她这才看见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一袭夜色黑衣,玉冠束发,面如朗月,眸似碎星,双袖与衣摆翩然飘动风姿绰约。看着她的神情是….怜悯。

他走近她,抱起她软绵娇小的身体,蒙住了她的眼睛,磁性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个世界的残忍让大人来承担就好。小孩子就闭上眼睛吧。”他的怀抱和爹娘的很像,很温暖,很安心,可是却又有哪里不同。

那时她不懂。可是长大后她懂了,那份不同是悸动。

从那时候起,她心里的英雄就只有一个,把她从黑暗与绝望中救出来的人。后来她在他身边长大,他教她剑术,教她为人,教她面对自己的恐惧与梦魇。现在她离开他,相信自己不再需要他的保护,相信自己学会了他教给她的一切,相信自己已经足够的勇敢坚强。

所以,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够退缩,辜负他的教诲————

骄傲地昂起头,勾起一抹嘲讽“我该说抱歉久等了吗?”虽然你一直不愿承认,但我真的长大了,我再不是那个躲在你的羽翼后瑟瑟发抖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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