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作者 : 明月何处

笑意自唇角晕开,点亮了了原本苍白憔悴的容颜。

果然呢。呵呵,这才是他的陆大哥,不管受没受伤,伤有多重都绝对不会让她知道。好像在他眼里她脆弱地承受不了一丝伤害。

在她额头敲一记,似是薄怒又似无奈,“伤成这样还傻笑什么。”

低头看见她雪颈上被勒出的红印,沉下眉目,眸中酝酿着怒气,有些危险地道:“皮给我绷紧点。翅膀长硬了,还学会留书出走了?”

“啊!胸口好痛,好痛啊!”宁知在他怀里抽出一只手捂住胸口,状似痛苦的申吟。

“发作的也太是时候了吧。嗯?”陆朝澜戏谑道,根本不把她这种小把戏放在眼里。虽这么说着,温厚的大掌还是抚上她的胸口,轻轻揉抚以帮她缓解痛楚媲。

苍白的脸漾开娇羞的桃红,将头埋入他胸怀更深处,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异常。羞赧的同时又有些沮丧,他还真是把她当长不大的小孩啊。

*****

寒水楼,夜

为寻宁知陆朝澜调出寒水楼二万武护,留下镇守寒水楼的柳宗等人虽费心将剩下的守卫重整一番,但防卫到底不比以前。他盘桓留心观察了几日终是看出了破绽。

因为人手不足,寒水楼西侧庭院的墙下护卫换班的时间会有半刻钟的时差,这便是潜入寒水楼的机会。

来者白衣加身,面目不掩。不知是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还是根本不怕别人认出自己。他几个跃步,须臾间快如鬼魅般来到于心温的居所。发现墙院中微微人声传来,即刻寻一视角好又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只见皓月悬空,寂凉的秋夜阵阵冷风刮过。庭院中一男子拉住女子的手,却教女子气恼的甩开。

女子蹙起柳眉,斥曰:“二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不知这世上能拉我手的人只有一个。”

柳宗摇头苦笑,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那个人是谁。方才二人相谈不欢,她一恼转身就想走,他下意识的去拉她不料更惹她不快。

“二师兄,莫要再说了。别再守在我房外了,叫人看见怎生是好。”他光明磊落不怕人笑话,她却怕旁人的闲言闲语传进陆朝澜的耳中让他误会。大婚在即,她容不得一点岔子。

“这怎么行?寒水楼近日防卫式微,若有歹人想趁此对你不利来威胁大哥怎么办?”这一点他很坚持。大哥不在的这几日他一定要帮他守好她和寒水楼。

“如果那样,我立刻自尽。这样总行了吧。”于心温想也不想道。

柳宗被他的话气得跺脚,却又无奈。“你明知道我担心的是你。”

于心温扭头愤然道,声音又急又气:“好了,别再说了。说这种话存心坏我名节吗?”柳宗对她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自孩童时起他就喜欢跟在她身后小师妹小师妹的叫。他对她极好她也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的要求无论多蛮横无理,他都想尽办法帮她达到。甚至好几次她与陆朝澜争执,她委屈的哭也是他在一旁软言细语的安慰。

尽管如此,至始至终她的心里就只有陆朝澜一个,她与他说过多次,他也明白却不愿罢手。本以为她答应嫁给陆朝澜后他会死心,不料竟还是纠缠不放。

“小师妹,我无意为难。但不守着你我真不放心。大哥临走时将你托付给我,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柳宗辞恳意切,望她莫再僵持。

于心温却顿感好笑地挑眉,“托付?我是一件物品吗?被这样推来推去的。他若真不放心,为什么不留下来呢。”对陆朝澜抛下她寻宁知而去,她至今仍耿耿于怀。

知她心思,柳宗劝道:“你莫怪大哥。宁知处境危险,他也是无法。”

于心温低下头,握紧绣拳似在隐忍什么:“为什么一涉及到宁知,他就立刻方寸大乱呢?二师兄,其实你也知道吧。区区一个魑魅窟根本不必调遣一万武护,更加犯不着他武林盟主亲自前往!”

柳宗眸光闪了闪,咬咬牙忽略心底另一个声音,“宁知是大哥一手带大的。对她自然比旁人更上心些。”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幽幽低语似自问又似问他。

蓦地,她抬头。眸光坚决,“你走,今晚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小师妹!”柳宗拧起浓眉,脸色尽是不赞同。

“走啊!”她声调扬起几分,瞪着他,手往外指。

柳宗摇头,无奈地深深叹口气,终是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于心温的身子突像垂落的枯叶倒下,后背倚靠在门墙上。她抬眼看天,目光有些遥远。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他十岁的时候。那时为了拜师他已经在门前跪了三天,时值初夏,大雨瓢泼,将他打得浑身都湿透了,乌发被暴雨打散披洒在肩头还有几缕黏在脸上,模样好不狼狈。时不时有路过的行人看着他嬉笑着指指点点,她却分明看见他眉间那抹狂傲,好似世间所有都不在他眼里。

她心湖泛了几许波澜却还是转身走开了。

之后,听说爹亲自打开门将他扶起,听说他七日之内已能接住爹的一剑,听说他连败师门三大弟子人莫能敌。

爹也曾私下与她说过,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日后前途不可估量。谈话间,眉宇间尽是欣赏与赞叹。

于是,她的目光也开始投向他。她偷看他练剑,最喜欢他练得浑身是汗脸上豪情满溢的样子。有一次,他练完剑后,她自暗处走出递给他一块帕子。他怔了一下,随后道声谢笑着接过了。像是受到鼓励,此后她更加心安理得地追着他跑。他不嫌烦却也未透出太多欣喜。

渐渐地他们长大了,她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但所有上门求亲的名门公子她都拒绝了,因为她只想嫁给他。可是他就像个木头一样,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表示。不想再等了,她让柳宗帮她去问他。柳宗眼神游移不敢看她,“他只当你是师妹。”

她当即推了他一把,泪水淌下,“你骗我。”

柳宗怔怔地看着她,神情有些受伤。她关上房门,在床上哭了一夜。平生第一次,她听见心碎的声音,心碎却未死。

不久后,他们之中又走进了一个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孩子。十岁的宁知睁着大大的水眸,害怕地看着陌生的一切有些发抖的缩在他怀里。她从未见过他与谁如此亲昵,哪怕那时她只是个孩子。但她还是露出笑脸,拍了拍她的头,“以后就由于姐姐照顾你吧。”

陆朝澜却拒绝了,打算亲自照顾她。

在花园中看到那一幕时,她对宁知的不喜更甚。

夕阳西下,晚霞将大地晕染成粉色,一如此时少女的面庞。她微微喘着气,洁白的额头渗出汗珠,挥剑的姿势笨拙破绽百出。由陆朝澜亲自教导居然还练成这样,真是丢他的脸。于心温心下冷嘲。

他的神色却无一丝不耐,不厌其烦地一招一式的教她。实在被她的愚笨气不过了,就在她额头轻轻敲一记。她揉着发疼的额头,嘟着樱唇委屈地看着她。他又把她搂进怀里笑着哄她。

“你怎么这么笨。”虽是斥责,透露出的却是宠溺。

“我也不是故意这么笨的啊。不如,把你的聪明分我一点好了。”在他怀里,眨巴着双眼,一脸的期待。看在他眼里是说不出的动人可爱。将她环紧些,脸庞缓缓的凑近她,在仅有微豪之距就能吻上她诱人的柔唇时,他错开脸。吻上她淡粉若霞的脸颊,轻轻叹息:“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那幅画面,美丽温馨的刺眼。

她知道,宁知会成为他与她之间最大的阻碍。

后来,机会来了。擎天门来犯,陆朝澜代表师门前去迎战。与擎天门门主决斗时,擎天门门主暗中使诈朝他劈来的一掌中浸了猎神巫毒,眼看他避已不及危在旦夕,爹突然出现为他受了那一掌。那一战,擎天门败北仓皇而逃,陆朝澜怒其伤了师傅在后穷追不舍。等他再回来,师门上下缟素,白条高悬,猎神巫毒世莫能解,师傅已中毒身亡了。

柳宗告诉他,师傅临终前的唯一心愿,“娶温儿为妻,替我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跪在师傅的坟前,发誓定不负师傅遗愿,此生除温儿绝不另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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