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毕业季,“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七月,骄阳依然似火。上午的校园里,各色人等依旧行色匆匆,忙忙碌碌,一派。不谙毕业季情怀的学弟学妹,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完全感受不到那些面临毕业,即将踏入社会之人的异样心情。
肖明站在教学楼前的柏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弟学妹,心中暗想,少年不识愁滋味,何必强颜说忧愁?人生得意需尽欢,时光荏苒话春秋。也许只有走在毕业的路上,才能体会自己此刻的心情。而那些同肖明一样的毕业生们,脸上却写满了不同的情怀,或忧或喜,或伤或悲。
看着生活、学习了四年的校园,而今即将离开,这里的一切从此将成为一种回忆,肖明的心里也满是感慨。于是,他抬步走去,再看一次那些早已印在脑海里的校园风景。
实验楼前的英语角,他停住了脚步。此刻,仿佛又置身于每个清晨的口语练习场景中,耳畔回响着朗朗对话声和欢声笑语。那时,除了不便外出的恶劣天气,每天清晨,肖明总是早早赶来,与一帮爱好英语的校友共同练习,所谈所想,天南海北,历史地理,文学掌故,中西交流,无所不包。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日本外教,一个来自日本花田县的年轻女孩,名字叫久美子。她是大学毕业后,被推荐来中日文化交流的。之所以印象深,有两个原因,一来久美子真的很漂亮,属于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材有身材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那么完美,而且像所有的日本女人一样,温婉可人,人见人爱。二来她的英语水平很高,在中国,应该就是专业八级的样子。因为这两个客观条件,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大家都愿意与她对话交流。特别是那些像肖明一样没有女朋友的自卑男,整天处在饥渴的状态下,更是千方百计地挤在前面,就是为了能与久美子近距离对话,利用一切机会去欣赏久美子那属于知识女性的优雅独到的美丽。
那些日子,肖明一想到久美子,总是立马处于亢奋状态,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有时,他会想,是不是自己爱上久美子了?不过,他立马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对于这种没有结果的单相思,肖明才不屑于去消费时间,更不会像有些个家伙那样陷在对美女的意婬里出不来。然而,话说回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肖明的英语口语水平确实提高得很快。每次回想起来,他总是认为对久美子的美丽的“心向往之”,是他努力学习提高的动力。当然,他与久美子的英语对话,也经历了一个从吃瘪开始到逐步完美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中,他与久美子的相识相知,也成了埋藏在他心中的故事。
想到这儿,肖明也想不清楚,在去另一个城市搞毕业实习的几个月里,虽然也曾联系过一次,但是有多少个孤独的夜晚,是想着久美子那俊美的俏脸入眠的,他是多么渴望再见到久美子,倾诉衷肠,哪怕话说开了被嘲弄了也无所谓,因为虽然因为身份等原因而不可能有结果,但他也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而今,回到这里,却又要很快离开,这一切也都将因此而成为定格在过去的永恒。肖明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回过神来,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继续遛达。
那条小路的尽头,就是未名湖了。肖明边走边想,为什么叫未名湖呢?难道大学里成堆的文化人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字吗?也许正是因为整天搅尽脑汁地想东想西,这些文化人不愿去费那个脑筋吧!放眼望去,湖中的荷花随风摇曳,煞是好看,肖明感觉那随风摇曳的荷花就像自己此刻的心情,也在摇摆不定,没个着落。临近岸边的丛丛芦苇还是那么茂盛,阳光下,在水晶般不停闪烁的水面上,书写着昂然的绿意和生机。
信步走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宿舍楼前。此时,仍然有一对对大学情侣站在楼下,或手牵手,低语如拆,或依偎缠绵,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于他们都是虚无。而其中特别的一对儿,让肖明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看见那是隔壁宿舍的华子和女友,两人正在一起垂泪。华子是南方人,毕业了,他要回去加入父亲的商业航母,要把他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而女友是北方人,女友的父母都是政府官员,早已为她安排了体面的工作。于是,这一对人,只有分手,从此天各一方,让所有的美好情愫都随风而去,或者,沉在心湖之底,永不泛起。
肖明不愿再看这一幕,就迈步进了宿舍楼,而心里却沉重起来。都说大学里的爱情是人生中的一朵美丽浪花,只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能体会到那份心灵的悸动和愉悦。然而,毕业之日,即是分手之时的现实,却真真切切地灼痛了每一对大学情侣的心。逐浪而去的,不仅仅是那一朵美丽的浪花,还有心中那份不舍。从此天各一方,各自成家,谁能够坦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也许感情这种东西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才会倍加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