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五点整,肖明准时醒来。四年的大学生活,让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而且,无论多么疲惫,他的生物钟都是那么准时,从来没有错过。
肖明轻手轻脚地走到久美子卧室门口,侧耳听了一下,没有动静,估计她还在睡着。于是,肖明就又轻手轻脚地去洗手间,洗漱过后,又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了久美子的宿舍。因为时间尚早,不能搅了久美子的好梦。临出门时,肖明随手拿了门口鞋柜上的房门钥匙。这样,待他一个小时的晨练结束回来,就不用麻烦久美子起来开门了。
来到楼下,夏季的天,亮得早,外面已经大亮了,空气也格外清新,似乎还有些许的凉意,但那是令人惬意的凉爽。
肖明一边挥舞着胳膊活动身体,一边往外籍专家楼院外面走。路过门卫外,又看到了小李子,这货正坐在桌子后面发呆。看见肖明,小李子好象一下子兴奋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从门卫处里窜了出来,冲着肖明叫道:“肖哥,早上好啊!”
“呵呵!早上好!”肖明一边答应着,一边脚下不停地往院子外面走,心想,老子的时候很紧张,也很宝贵,不能跟你丫的磨叽。小李子却并不在意,一把拉住了他,说道:“肖哥,别忙吗?说句话的时间总该有吧?”肖明没有理会,小李子便不无嘲弄地接着说道:“肖哥,‘**一刻值千金’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不累啊?”肖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丫的,永远都是那么猥琐,心思全在那上边儿。告诉你,哥哥身体好着呢,不用你丫的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我要去晨练了,不跟你这儿浪费时间了。”说着,肖明就窜出了院门,直往不远处的操场跑去。
肖明所在的学校,学习氛围还是挺浓的。这不,一大早的,操场上,花园里,小径上,到处都能看到捧书晨读的身影。
肖明绕着操场跑了五圈儿,将近五公里的样子。这是他给自己定的要求,每天如此。每当跑步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那句伟人的话:“野蛮其体魄,高尚其精神”。不过,他在心里总是嘲笑自己,什么高尚精神?自己也就是不屑于与那些整天抱着猥琐心思的人为伍罢了。再说了,战争年代,除了打仗就是谈女人的人多了去了,还不是那个样子吗?谁也不要说谁坏,你不坏,你就别结婚,你就别找女人去爽快。而你爽快过了,反过头来,说谁谁坏,那就像是在说自己一样,自己抽自己呢!人与人,都是一样的,谁能比谁强多少?环境也是如此,一个人,在一个地方混不下去,再去别的地方也照样混不下去,因为原因在人自己身上,是人自己不能主动地适应环境,怨天尤人说别的,全是扯淡。
跑完了,肖明来到操场一角,登上看台,站定了,屏了口气,稳了稳神。然后,就开始了每天早上的练嘴皮子,一篇马丁?路德?金的《Ihaveadream》,肖明可以流利地背下来。
很快,肖明就完全沉浸在演说的氛围里,只听见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演说之声。从声音、动作等方面来说,都是惟妙惟肖。如果仅从这些方面来判断,无疑,那是马丁?路德?金复活了,正在林肯纪念堂前发表《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说。
讲完了,肖明还沉浸在摄人心魄的演说辞里,站着不动。然而,一阵“哗哗”的鼓掌声让他回过神儿来。肖明定睛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他的周围已经围拢了一圈儿人,呈半包围状,把他围在看台上。肖明一下子紧张起来,好象自己的存在成了别人的障碍。
肖明赶紧拱了拱了手,从看台上跳下来,说道:“我说得不好,让大家见笑了。”一边就不好意思地要往那圈儿人外面走。
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肖明。“呵呵!你是肖明吧?”肖明回过头来,见是外语系的一个老师,年纪大了,估计也是习惯,每天都来晨练,肖明经常见到他与学生们口语对话。见此,肖明赶紧回转身,恭敬地说道:“老师,您也来了。”
那位老师“呵呵”笑着,说道:“肖明啊,虽然你不是我们外语系的,但听许多人说你的外语水平不一般,今天一见,还真是没有妄言啊!”肖明想到自己当初的那些龌龊心理,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老师,爱好而已,你过奖了。”
那位老师回过头去,对仍然围在旁边的学生们说道:“大家继续晨练,散了吧!我们说说话。”闻言,那些围在旁边,似乎想上来讨教外语学习经验的学生们这才有些不舍地散开了。但其中两个漂亮的女生却不走开,不但不走开,反而迎面走了上来,对那位老师说道:“老师,师哥说得太好了!我们想取取经,能不能让师哥给我们留个电话呀?”
闻言,那位老师笑了,说道:“还要电话呢?这要看你们师哥给不给了。呵呵!”转过头,看了看肖明,又转而对那两个女生说道:“是不是看上你们师哥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师哥可是有主儿了,你们不用费这心思了吧!”说罢,只见肖明羞红了脸,而那两个女生也捂着嘴,低下头“嘻嘻”地笑了起来,俏脸飞红。
看到这样了,肖明不能给别人留下一个清高孤傲的印象。再说,作为男人,理应大度。于是,肖明就爽快地说道:“呵呵!我也不过是比你们早学了几年罢了,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如果你们有外语学习方面的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我当倾囊相助,助你们成功。相信你们毕业的时候,一定能够超过我的。”说完,就对那两个女生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那两个女生一脸欣喜地赶快拿出手机记了下来,说声“谢谢师哥”,然后相互逗乐着,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肖明转过头来,见那位老师正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觉不自在起来。那位老师说道:“肖明啊!四年了,你干得不错,总体上说,你是成功了。虽然也有波折,但是你坚持下来了,这充分说明你的毅力和自信。”不等肖明回话,那位老师接着说道:“毕业了,你的工作落实了没有?”肖明挠挠头,说道:“老师,现在的就业形势,你很清楚啊!”
“如果你愿意,我倒可以帮你一把,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院党委委员呢!考虑一下,到外语系留教如何?”那位老师热情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爱才惜才之意。肖明心想,留教外语系,我一个非外语专业的人,怎么可能?人家会怎么看我?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肖明说道:“老师,您的心意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照。不过,我这个人,毛病多,不太喜欢固定在一个地方,很难想象能在外语系做好工作。”说完,一脸歉意地望着那位老师,像在征得老师的原谅。
那位老师也不在意肖明的拒绝之意,说道:“年轻人确实应该出去闯闯,积累一些社会经验。不过,我把话说在前面,以后,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把位置给你留着。”听到这话,肖明心里却涌起一丝悲凉,也许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吧!在肖明看来,这话明的是挽留,实则是断了他的念想和退路。可以想见,出去闯荡了,成功了,谁还会回来?失败了,谁还有脸回来?不过,既然老师这么盛情,肖明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于是,就说道:“老师,谢谢你的关心。目前,我还没有想好以后的路。不过,我会记下你的话,作为我的动力。”
那位老师“呵呵”地笑了,说道:“肖明啊!不知道你的个人感情问题解决了没有,你们还好吧?”说罢,盯着肖明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不过,这话让肖明愣住了,他不明白所说的“你们”是指他与谁。见肖明不解其意,那位老师说道:“怎么?你与久美子的情况怎么样啊?作为过来人,我早就看出来了,人家久美子对你可是有情有义呀!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这下,肖明终于明白了。可是,听了老师的话,肖明却有点儿更不明白了,难道他与久美子的关系就那么明了吗?难不成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他还像傻子一般蒙在鼓里?同时,他也在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无论你做过什么,都没有人会在意。相反,人们在意的,却是你现在如何,将来如何。所以,人永远都没有必要追悔过去的事情。
肖明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师,谢谢你关心,我们挺好的,只是久美子很快就要回国了,以后的情况我都不敢想象。”
听到肖明这么说,那位老师正了正脸色,有些严肃地说道:“肖明啊!你应该明白,所谓国家,那就是国与家,两者并不对立。国与国之间的矛盾,不应该,也不可能成为家的阻碍。”
听着老师的话,肖明不由得想起了马丁?路德?金的那两句名言。其一是,Theultimatemeasureofamanisnotwherehestandsinmomentsofcomfortandconvenience,butwherehestandsattimesofchallengeandcontroversy.(对一个人的终极衡量,不在于他所曾拥有的片刻安逸,而在于他处于挑战与争议的时代)。其二是,Wemustacceptfinitedisappointment,butwemustneverloseinfinitehope.(我们必须接受失望,因为它是有限的,但千万不可失去希望,因为它是无限的)。在肖明眼中,前一句,就是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去追求久美子的爱。而后一句,就是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遂愿。
老师的话,让肖明心里敞亮了许多。没想到,昨晚的心事,今天早上就解决了一半儿了。肖明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那位老师,说道:“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指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老师鞠躬。那位老师拉住了他,说道:“唉!行了,行了。小伙子,好好干吧!”
告别了那位老师,肖明急匆匆地往外籍专家楼院跑,因为与那位老师的对话,已经耽误了好长时间,他必须尽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