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沉吟道,“十三弟,我的荷包在你随驾前突然不见了。后来我回想起来,你动身的前一日,你四嫂曾经张罗了一席酒宴为你饯行的,后来因为席上打翻了酒、弄湿了衣衫,我以为是我们更衣的时候你拿错了,想等以后问你拿回来的,前阵子出了那么多事也就没顾上。怎么,难道这个荷包竟然引出什么事来?”
十三摇摇头,“四哥,我知道这个荷包你是一直贴身带着的,所以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带它。”
樱儿闻言有些意外地看看四贝勒,只觉得隐隐的似有什么不妥
四贝勒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红晕,他岔开了话题,“那么你的荷包呢?”
“我的那个荷包至今还在我的书房里。但是你那个现今却在皇阿玛的手中。”
四贝勒和樱儿闻言大为惊异,对望了一下,“什么?怎么回事?”
四贝勒问,“十三弟,难道这个荷包和这些天的事扯上了什么关系?”
十三苦笑道,“唉,阴差阳错的,一言难尽我是想过一阵子去宫中找樱儿问一些事的,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
樱儿连忙道,“我已经回贝勒府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十三爷若有什么事情尽管问。”
樱儿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现在看起来还关联到前些时候的几件大事。但是这种事情涉及到朝廷机密,一般人也不得而知。不过竟然牵出我做的荷包,那倒是没有想到。估计就从小处着手,说不定等带出一连串的事件真相。于是问道,“十三爷,还有什么人知道你有这样的荷包?”
“那太多了,很多人都知道我用打来的豹皮、鹿皮做了好些背囊、书箱什么的,皇阿玛也见过不少。皇阿玛还曾经夸过那个荷包既威风、又合了咱们先祖关外的旧俗。倒是四哥的那个,知道的人反而不多,而且四哥也从来没有带在外面。”
四贝勒问道,“十三弟,你将这个荷包有关的事情说一遍,我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樱儿见他们在议论政事,正想起身告退回避,四贝勒对她摆摆手,“樱儿,你不必回避,我和十三弟不过是喝酒闲聊,你就在这里伺候着。”
十三也冲她点点头,说道,“我们到达蒙古后不久,就有人向皇阿玛告发二哥每天在皇阿玛的御帐外窥视,后来又说他要带兵包围皇阿玛的行辕。皇阿玛大怒,当即就下令锁拿了二哥,质问他为什么竟然会起兵谋反逼宫。二哥自然是竭力否认带兵的事,说是有人陷害他,而且就是大哥。
当时皇阿玛正忙着照料正在生病的十八弟,有大批太医被招过去。二哥于是就说了一句,‘现今局势危在旦夕,请皇阿玛移驾出来主持局面。’至于十八弟,只要多派太医悉心照料就是,二哥甚至还说可以再去请西洋大夫过来。皇阿玛勉强过去审问几个相关的大臣和侍卫,又让我帮着问话,但是没想到过了两天,十八弟的病情却出现反复,竟然夭折。
皇阿玛伤痛之余,大骂二哥不顾孝悌,竟然陷皇阿玛于不仁,又说那兵变的事情虽然查无实据、但却事出有因,于是就将二哥当场拿下,但是二哥始终不承认他会忤逆犯上。”
四贝勒和樱儿点点头,听十三继续说,“皇阿玛问我,相不相信二哥会做出这种事情,若是有这事,那他连人都不配做,更不要说是一国太子、储君。我劝皇阿玛彻查此事。因为这事有人说、也有人做,一定事出有因。二哥虽然狂逆悖理、大哥言辞凿凿,但谁都没有有力的证据。只能由皇阿玛出面彻查才使各方能够信服。但若是一旦拿捏到了证据,那么无论是大哥、二哥,就一定要严厉惩治,不能姑息。所以,我请皇阿玛三思,这里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是大哥和二哥之间积怨如此之深,恐怕两人都逃不月兑干系,又说不定两败俱伤。”
四贝勒道,“十三弟,你可真敢说。”
“四哥,这个当口,我只能说实话。我也没办法袒护谁”
樱儿点点头,心想这是政治事件,玩法不一样的,我连听都听不懂。
十三又道,“后来有一天,皇阿玛突然宣了我去,劈头盖脸地质问我为什么犯上作乱,二哥的废止既然已经成为定局,我为什么就等不及那几天,居然要暗中指使兵变,想着一箭双雕,一举扳倒两个哥哥。我自然大惊失色,连忙辩解,但是皇阿玛却突然拿出那个荷包扔给我,说这是在兵营那里捡到的皇阿玛说前些天得到密报,除了二哥的卫队外还有一路神秘的人马,皇阿玛的禁军甚至与他们交了手,但是那队人马被杀退,瞬而销声匿迹,禁军就只捡到这个荷包。我一看,那个荷包却是四哥的,我坚信这事决计不会是四哥做的,因为前几天四哥他们根本还没有到,而四哥更不会将这个荷包给任何人。”
四贝勒和樱儿互望一眼,只听十三道,
“但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四哥,于是对皇阿玛说,只求将事情前因后果查清楚才是。这个荷包并非宫制,说不定其他人也会有。皇阿玛怒气稍减,说此事诸多疑点,定要仔细彻查才是。但是第二天皇阿玛就拘禁了我。说是证据确凿,已然有人指证”
樱儿听闻,微微蹙眉,“二位爷,这件事显然已经预谋了好久,至少是在十三爷随驾前就设计好的,而且人证物证俱全。可能设计的人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这样的荷包一共有两个,而且只有我们三人才能区分。看来并不能确定拿荷包的人出自四贝勒府上,还是十三爷府上。因为只有等到十三爷换衣服才能有机会下手。另外,既然四贝勒从来不会将荷包带在外面,只能说明拿荷包的人和四贝勒不是十分紧密,因为贴身服侍的那几个人,会看到四贝勒带的那个荷包。十三爷,烦请将那天你们喝酒时的情形说一下。”
十三道,“我前前后后也想过,但都没什么疑点的。那天从永和宫出来,四哥就说四嫂要摆酒为我饯行。第二天四嫂也在,还有你姐姐也来问你的事情,我们又说了一下你在永和宫很好,让四嫂和你姐姐放心。四哥还说这次四嫂也要随驾,那么我们随驾期间就让你姐姐多进宫看你。”
“贝勒爷,至此你的荷包还在?那么你又是怎么去更衣的?”
四贝勒道,“那天大家喝得高兴,来十三弟说起了十四弟在试制火枪的事,又说你也在帮着制图。你姐姐还在埋怨你伤还没好,不该就去摆弄什么凶器,也不知怎么的就失手打翻了手中的酒杯。于是苏培盛就伺候我们去更衣。”
“十三爷,你是谁伺候的?”
“小柱子那天也在,他伺候的。”
“没有别人?贝勒爷,除了福晋和我姐姐,还有谁在跟前伺候?”
“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再就是端汤倒水的。”
“福晋带了谁?我姐姐又带了谁?”
“四嫂和你姐姐都只带了两个贴身服侍的,并没有别人。”
四贝勒沉吟着,“因为这是你四嫂说要为十三弟饯行,准备了一天的,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樱儿点点头,知道四贝勒府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又问,“那么贝勒爷又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荷包不见的?”
四贝勒道,“当天晚上。”
樱儿欲言又止,脸上红了一下,心想也不知道你当天晚上去了谁的房间,但是你不该带着我给你的荷包往别人的院子走。
四贝勒道,“我当天在书房更衣的时候发现的。”
说着看了她一眼。樱儿脸上又一红,直觉他的眼中有些意味深长,心中隐隐的觉着有些不妥,四贝勒又说,“这个荷包不见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这期间的时间不长,人也不多。”
樱儿点头,“这表面上接触的人不多,但是对于处心积虑要拿荷包的人,下手的时间绰绰有余。二位爷请看,更衣处的下人不少,拿衣服,送衣服,洗衣服的都是人,还有从正房到书房,到卧室,每个环节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别人插手,至于你们看到的,还有很多你们看不到的人,至于策划的人,怀疑的人实在太多。不过谁会在这里面得到好处,都有可能是,直接的间接的好处都算。还有,是处心积虑只为要对付十三爷,还是要对付贝勒爷而误伤到十三爷,总之,现在不好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