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春已烬 孝文王薨

作者 : 沐西

孝文王薨

华阳夫人压低啜泣,接过赵姬手上的锦帕擦干泪水,红着眼,声音沙哑,偏着头,轻声道:“快过来看看你皇祖父吧。”

“诺”,赵政慢慢走近床沿,安安退下,停在子楚身后。

赵政半跪在床边,轻声喊道:“皇祖父,孙儿来看您了。”

孝文王面色不变,依旧一动不动,华阳夫人见状哭得更凶,双肩不停的颤抖,任凭赵姬在身旁怎样安慰也停不住。

“母后,纵使哀伤也要保重身体啊。”子楚上前劝道。众太医皆伏地叩头应和。

孙福宏走进殿内:“启禀皇后、太子,丞相蔡泽大人以及多位朝政大臣已经奉旨在殿外守候。”

华阳夫人听见只字不语,子楚点头:“将各位大人都带进来吧。”

不一会,孙福宏领着朝政要臣鱼贯而入。走在最前的是一位年约50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直裾单衣,宽大的袖袍,头发虽花白,可步态稳健,双目炯炯有神,双眉微蹙,抬头略扫一眼殿内,立马低下头。

“微臣等见过皇后、太子、太子妃。”

“丞相快快请起。”子楚抬手做一虚礼,蔡泽起身抬起头正视子楚,眉间担忧显而易见:“臣等接到旨意便急忙敢进宫来,陛下他···他可是···”

“唉”,子楚叹气,默然,点点头。

“事情怎么发生的如此突然,大王身体一向康健,不过一日之间,怎的今日便病入膏肓了?”蔡泽不解道,双眼还不时的看向床上的孝文王。

“昨日父王因司徒大将军一事气结攻心,竟气晕了过去,谁不想、谁不想”,子楚说道动情处哽咽了一会:“谁不想,这一晕导致父王气血逆转,一口气生生断了,太医用尽办法也无力回天,只怕,只怕危在旦夕了。故子楚斗胆请各位大人入宫,只怕父王留下什么遗言,各位大人也好做个见证。”

蔡泽等大臣听了双眼微红:“陛下为社稷尽心尽力,臣等必定守护陛下”,说罢群臣跪在床边的地上。

华阳夫人停止了哭泣:“大王知道你们这些臣子尽忠,也不枉他辛苦操劳了。”

蔡泽劝谏:“王后母仪天下,定要凤体安康,若是因为陛下伤身过度亦是万民之失啊。”

群臣伏地:“丞相此言有理。”

赵姬点点头:“母后,您已经守了一夜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太医和众大臣相陪,您大可放心呀。”子楚和赵政如是劝说。

在众人的劝说中,华阳夫人沉默片刻点点头:“也罢,本宫一介夫人,在这也只是徒劳伤心罢了,还扰了陛下清净。”说罢,在赵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起身,看着伤心的赵政道:“孙儿年幼,且同本宫一道回去吧。”

子楚点头:“政儿年幼,随母后一道回宫自然是好的。若是有什么情况,儿臣一定即刻通知母后。”

“嗯”,华阳夫人点点头:“有你们在这里我自然是放心的。”

子楚和赵政搀扶着华阳夫人走出明光宫,在殿内待久了,殿外的一丝光亮也显得格外突出。来时跪在殿外的人依旧如是,让人有种时光倒退的错觉。

子楚看向门口黑压压人群,端扶着华阳夫人,压重了声音,却不低,足以使殿外所有人听见:“父王病重,御医说需要静养,尔等且回去各自宫中,若是有消息,定会谴宫人去报,跪在殿外,惊扰父王,这罪责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各宫奴才都扶着自己主子回宫吧。”

“那,能否让我们见一见陛下呢?”仍有嫔妃不死心,跪地不起。

“哼”,华阳夫人双眼血丝未褪,却拿出了王后的威严,站得笔直,斜眼瞥去,字字铿锵:“若是人人都要见陛下,那还不乱了套,岂容你们放肆。”

话虽简短,可那妃子一听,加之华阳夫人面色不善,立马在侍婢的搀扶下站起来退下去。

华阳夫人眼眸微眯,面色阴沉,看着殿外正中央跪着不起的人冷厉道:“华冉夫人这是有谋逆之心么?大王命悬一线,你却公然违抗旨意,蛇鼠一窝,莫非你也是有预谋而来?”

“你···”华冉夫人愤恨的咬着牙,双唇因为气愤而有些哆嗦,虽然跪着,可是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弱,许是在宫中待的久了,眉间总有一股傲气:“本宫行得正坐得端,多年来心中只以陛下为尊,本宫的哥哥也是如此,多年来对陛下忠心不二,今日必是受了奸人挑拨,才使的陛下心存芥蒂,因此遭受怀疑。本宫知晓陛下病重,惟愿侍奉左右。”说完又挑衅似的看她一眼:“我们司徒可是名门,必不像旁人,身家不清。”

华阳夫人脸色铁青,双眼因为血丝显得分外狰狞,可回答的声音却分外镇定:“想必司徒家也正是因为名门才敢如此放肆,你哥哥冲撞陛下,你今日又出言不逊,当真是名门之后,行事之风都如此相似。”

“王后莫要因为贱人动气”,一位尚未散去的妃子走上前,行了个礼,“她要面见陛下,只怕也是为那罪人求情,此等罪恶之心,拉出去同罪人一道关在大牢里,那才解气。”

看她的打扮,也不过是良人之类,却敢羞辱华冉夫人,安安诧异。

华冉夫人怒目瞪着身旁的人,语气厌恶至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轮到你来职责我,平日里,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妃子也不气,嫣然一笑:“华冉夫人也道那是平日,今时不同往日,司徒将军这种罪人自是人人都可说得的。”

华冉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华阳夫人甚不耐烦,朝子楚使个眼色,子楚即刻神会,上前一步,厉声道:“父王病重,明光宫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传出去也不怕被万民耻笑,来人,送华冉夫人回宫。”

话音刚落,几个宦官立马上前拉起她,华冉夫人挣扎,看着华阳夫人恶狠狠地道:“你以为本宫就想不到别的办法吗?你以为本宫见不到陛下,你的那些阴谋就会得逞吗?你做梦?”说道最后,音调上升,眼神阴鸷,一把甩开身边的人,颔首:“松开你们的脏手,我自己走。”

华阳夫人冷哼一声,不作理会,转身就走,子楚送别转身进殿。安安跟着华阳夫人离开,回头匆匆一瞥,华冉夫人头也不回,头发在刚刚的拉扯中有些凌乱,却站得笔直,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裙尾擦着地面,一下一下的摇摆。安安却觉得不似初见她那日,许是微风的原因,显得有些萧瑟。

宫中,瞬息万变,昨日还是高高在上,家世显赫,令人惧畏的华冉夫人,今日却兄长入狱,连良人都敢羞辱,没有了权力,夫人,也只不过是空名。想必华冉夫人也十分了解这一点,才会在最后不顾一切想要见到孝文王。

回到咸阳宫,赵政径直进了书房,找出佛经用绢帛一遍又一遍的抄写,安安沉默,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加水磨墨。过了约模一个时辰,安安的手腕有些酸痛,握着磨笔的手指也开始僵硬,动作越来越慢。

“累了就停下吧。”赵政写完一句话,放下毛笔,拿起绢帛,对着光看了看。

“世子这佛经可是为陛下而抄?”

赵政放下绢帛,侧过头,不语反笑,突然伸出手,安安来不及缩手被赵政牢牢的抓住,他伸出另一只手翻过她的袖口,是一团晕染开的墨汁,他笑道:“这墨汁然在青色的布料上,到像极了山水画,别有一番意境呢。”

安安抽出手,左手抓着衣袖,赵政刚才一直专心誊写,未见他分神,却看见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里像有一只小虫蠢蠢挠动着,低头喃喃:“定时刚才磨墨是不小心溅上的,我真是粗心。”

“你说,我?”他在我字上重重强调。

安安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是还未完全适应,一时竟月兑口而出,跪下:“奴婢一时失言,请世子责罚。”

“这有什么好责罚的呢,你说我,这样很好,你说奴婢倒显得生分了,以后没人的时候,你都这么说吧。”

“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赵政走到她面前:“那日在河边,你可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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