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看见了牒宣宫的宫门,快走到牒宣宫,走在前面的公公转过身把食盒递给安安:“姑娘,奴才就送到这了。”安安接过公公手上的食盒,送出几块钱币,笑道:“公公提着食盒走了这么远的路,真是有劳公公了。”
公公将钱币收进袖口,讪笑几声就退了下去。安安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贪得无厌必有后报。
安安抬头看一眼宫匾,刚刚来时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路,牒宣宫在王宫的最西边,住的都是那些由四处挑选而来,尚未册封的家人子,还有的则是些品阶较低未侍奉圣上就寝的良人、长史、少使之类。
宫门前冷冷清清,安安从袖口里掏出信笺放在食盒底层,提起食盒,慢慢走近牒宣宫,跨过门槛,是一条长长的廊巷,廊巷中间还种植着许多花草,两边是一座座的寝殿,虽然有些遮挡阳光,却让廊巷显得有些幽静。
几位正在廊巷中间打扫的宫女抬头看见安安,看她的打扮不像是妃子,但一般的宫女也不会轻易踏足这里,一个宫女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安安面前行了一礼:“姑娘是?”
安安伸手扶起她:“我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探望一位名叫溪苏的良人。”
这名宫女听完安安的话面色诧异,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思忖片刻点点头:“姑娘随我来吧。”
随着她走到一个大殿前,殿门紧掩,宫女看一眼殿门却不伸手去敲,看着安安:“这便是沈良人的寝殿了,良人平日不喜人打扰,与宫中其他小主相处的也不太好,总是在大殿中,不常出来走动。”
安安道一声谢,送走引路宫女,抬起手轻轻叩门。
“谁?”
“奴婢奉小主之命送来燕窝粥。”
紧掩的双门打开,开门的女子全身着蓝,杏眼圆眸,高鼻薄唇,发髻半挽,身形窈窕,看着安安冷冷的说:“你家主子是谁?”
安安不说话,低着头笑出声,从腰间取下玉佩在溪苏面前一晃而过:“良人可否让奴婢进去说话,门外人多眼杂。”
溪苏看见玉佩不可置信,双唇微颤,眼睛死死的盯着它,刚想伸手拿著玉佩看个仔细,安安却已收回,她侧过身让安安进屋,警惕的环顾四周,重新关上殿门。
“是程奕派你来的?”
“程奕?程奕是谁?奴婢不知。”安安放下食盒,佯装不解,皱着眉。
“你胡说,刚才那枚玉佩分明就是程奕的,你将那玉佩给我。”溪苏见她不认账,急的跺脚,伸出手向安安讨要玉佩。
安安失笑:“你和他形容的当真是分毫不差。”说完将玉佩递给她。
溪苏看着玉佩反复抚模,神色泫然,言语哆嗦,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这是他的,是他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
“他为了救你逃出御史府,千里奔波来到秦国,不惜冒死混入宫中,你可知这几样,样样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这就是他了。他懂我,我也懂他,他若是有了什么不测我也不活了。”
安安看着她摇摇头:“你俩倒是一样的执拗,你放心,他很好。”说完从食盒底拿出信笺递与溪苏。
溪苏急急接过信笺,刚想拆开,安安出言制止:“等等”,她看着溪苏,又看一眼窗外:“我在这里不能待的太久,信笺我走之后你再看,现在我只问你,我会助你出宫,但过程艰险,稍有纰漏,便可能丧命,你可惧怕?”
溪苏将信笺紧紧的贴在胸口,坚定的摇摇头:“不过就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若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在这秦宫中老去倒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安安看着她赞许的点点头:“你果真值得他千里追寻而来。”
“不,是他值得我追随而去。”
安安走进溪苏,凑着她的耳边低声告诉她所有的安排。
临走时,安安站在门边,劝阻想要送她的溪苏:“到这里就好,被别人看到了,于你无益,这几日你保重自己,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来找你,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仔细了,切记。”
溪苏紧紧攥住手心:“我晓得,你放心。”
安安颔首转身准备打开门,听见溪苏在她身后轻声喃喃道:“告诉他,万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