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安安回到亭子里的时候,赵政似乎正低头专心描摹着什么。
“别动。”赵政头也没抬,声音微沉制止安安走近她。
他描下最后一笔,轻轻晾干,安安凑头想看他在画什么,赵政似是不经意的收起绢帛,这才抬头看她,眼中似笑非笑,深不可测:“我当然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找你要不就是收拢你,要不,威胁你替她办事,于这二者而言,我想后者应该更多。至于抓住了你什么把柄,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安安试探的目光只化作赵政唇边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即便我知道你又能如何?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免得惹祸上身殃及池鱼,只是我奉劝你一句,她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留不得。”
留不得。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极慢,极轻,仿佛怕打破这平静的春色,他微微颔首,侧面的弧线冷漠倨傲:“若不斩草除根,死的人就是你。”
他说的安安其实都知道,她与乐雪粟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只有先发制人才能不受制于人,只是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赵政这般淡然的说出这些话,视人命如草芥。想到曾经她也有过那样纯真,世界中非黑即白,她本可以单纯地走一条路,却被命运逼迫偏偏选择了一条不得不很复杂很复杂的路活着,慢慢地,甚至变成了自己最初最讨厌的模样,她心下黯然,泠然道:“我知道。”
他手持绢帛率先走出亭子,留下一句话:“你我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是有求于我我不会坐视不理。”
他的背影挺拔坚毅,声音依旧那么平淡冷静,他想帮助自己却隐藏了自己所有的好心,以一种近乎执着的姿态将自己高高束起,可是,安安嘴角扬起笑容,心底像是有暖暖的春风拂过,她偏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来,真的是春天来了。
仿佛是从那一天开始,安安和姜澜并未言语,却像达成了某种特殊的约定。夜半时分宸庆宫内,两个人总会以各种理由不期而遇,姜澜对她也不再像最初那么冷漠,她开始对她微笑,却并未到达信任。她们俩之间没有宫中太多的繁文缛节的束缚,相处随意却似友非友。
“你最近有心事?”姜澜虽是用疑问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看着安安的眼中却是十分笃定。
安安默认,半晌才开口:“美人你可知道宫中的那位乐良人?”
姜澜挑眉,对于她的问题似是有些惊讶:“乐雪粟?怎么问起她了?”
“美人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形似弱柳扶风,柔弱娇羞,实则心如毒蝎,一击致命。”她的声音清冷如月光,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那她与龄美人呢?”
姜澜却突然笑了:“你们都以为羋延龄视我为劲敌,我最该提防的就是她,可是你们都错了,她自小娇生惯养,自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她的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她太过骄傲,骄傲到不会允许自己使用一点点手段获取帝王之爱,她太过执着,执着的想要在这深宫中追求那根本不存在的纯净爱情。跟她在一起,我反倒十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