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心里明白,青儿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让那畜生得逞,如今坏人就在眼前,却束手无策。反倒成了妈妈的座上客,迷恋上嫉恨自己的孟丝丝,不思进取,抛家舍业,妹妹可儿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想起往事,安慰别人的人反而泪流满面,心里阵阵刀绞。
“对不起,小姐,都是青儿不好,触动你的伤心事。”
“没事,只是想想而已。”
“小姐,如今你有武艺在身,还怕歹人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婉儿蓦然间豁然开朗,但脸色瞬间又黯淡下来。
“虽然有玄铁宝剑在手,但身上的武功为何时有时无,根本不由自己掌控,遇到敌人还不是遭罪。也不知师傅如今何方?昨晚他还……。”
“怎么啦?是不是……。”
“对,那双眼睛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腰间的玄铁雄剑与我的刺剑竟是一对,师傅说这对神剑雌雄合一必定成就……。”
“太好了,简直太妙了。”青儿高兴地抱着婉儿跳了起来。
“小姐,不如我们……”。青儿凑到婉儿耳边不知说些什么,看表情一定是个好主意。
婉儿和青儿收拾停当,出来与秋红和墨竹交代一番,穿过醉春楼的亭台楼阁,转进后花园的偏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主仆二人像久关笼子的金丝雀,又一次飞向蓝天,压抑的情怀顿然释放,喜悦的心情在清凉的柳风中沐浴着夏日的热情。走出朱雀门,过龙津桥,租得一顶小轿,路过南太学、国子监、过太学、到了横街。
青儿跟在轿边,隔着帘子对婉儿说:“看街亭到了。”
婉儿掀起帘儿一角人,如眼的繁华噪杂自不必说,单就那水果摊儿就一家连着一家,什么梨条、梨干、梨肉、胶枣、枣圏、梨圏、桃圏、核桃、肉牙枣、杏儿黄、龙眼、荔枝、召白藕、甘蔗,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依次儿廊下街坊有围着青花手巾、绾着高髻,一边吆喝应答一边为酒客换盏斟酒,更不用说那酥儿、糕儿、饼儿式样百态,最吸引人味觉的倒是那些买荤腥的地方,阵阵浓香从一家家店铺飘出什么羊脚子、猪蹄子、荷叶叫花鸡、点羊头、脆筋巴子、姜虾鲱鱼、酒蟹、鹿脯等等,只把一个平时不太眼馋的青儿也惹得有些嘴馋。
“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适当买些供果就好。”
婉儿说着轿夫已落轿,由青儿搀着下来,付了资费,拉着婉儿胳膊往水果摊铺走来。
这次出门为了不太显眼招惹是非,婉儿一身素雅的淡妆,配着一条青色的腰带,一块血红宝玉不离左右,一顶遮掩的素纱罩住脸部,青儿虽是下人打扮,却也不失仪态端庄。
主仆二人买好所需之物,看看有些毒辣的阳光,青儿撑开一把遮阳伞,随后雇了一辆马车,直往御街至南薫约五里许的佑神观迎祥池而去。早听人说那里的佛祖灵验无比,为了心中的夙愿冒险出来许愿,也多亏青儿陪伴。
远远望去夹岸垂杨掩映池塘,菰蒲莲荷幽香四溢,飞禽祥和飞舞游弋,桥亭台榭精巧雕琢,一丛丛五颜六色的花卉在蝶儿的亲吻下显得格外的娇艳夺目。
“小姐,真没想到这里香火如此之盛,香客如此之多,我们要小心点。”
青儿先跳下马车,放好脚蹬,一边扶婉儿下来一边小声说着。
这里距大殿还有几十米远,青儿就着不远处的摊儿买些相纸等物,正准备付钱的当儿,却被人盯上。
“走吧,小姐。”青儿买好物什一起向庙观大殿而去。
尽香还愿的善男信女可真不少,一拨一拨的人流顺流不息,等走走的差不错,有了空位,青儿摆好贡品,和婉儿一起各自跪下闭上双目双手合十虔诚万分,嘴里默默有词念叨着。
就在婉儿、青儿旁无杂念、一心许愿的当儿,早被躲在殿后帘幕内的歹人看个一目了然,趁青儿一时投入,用**香帕蒙住婉儿嘴巴,蹑手蹑脚地从后殿而去。
“小姐……!”等青儿许完愿睁开眼睛扭头搀扶小姐,哪里有婉儿的影子?
一下子吓懵了的青儿急匆匆到处搜寻,拉着人就问,可是人人都毫无表情地摇摇头,一时失了主意的青儿顿时坐在地下大哭,顷刻便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人群里出现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自打婉儿与青儿坐上马车一路随后而来,一直没有离开过的神秘人物此刻拨开人群,二话没说拉着青儿胳膊就走。
“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无礼!”青儿泪眼颤颤,要挣开拉着自己的陌生男子。
青儿才用泪汪汪的眼睛瞟了这人一眼,“你是何人,为何阻止我找人?”青儿哽咽的语气里有些生气。
“呵呵,这不是在相国寺买字画的小厮吗?如今为何变成女流了?”这是一个一身小厮打扮脸儿却有几分俊美、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面露戏谑的表情问的小子。
青儿张口结舌,马上伸出手就打,“原来你是?原来就是你们这群黑心肝的人做的坏事,如今又想故伎重演,害我家小姐。”
“哟,没想到还挺泼辣的,怪不得娘说敢去开封府击鼓的女子不简单,要我掏来做媳妇,我干吗我?
不过今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走,回家见我娘去!”小厮一脸的不正经,但这话让青儿听得一头雾水。
“你究竟是何人,把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你家小姐?在哪?我咋没看到?”
青儿听着小厮一说,稍稍有些着落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
“还我家小姐来,我给你拼了。”青儿边说又抓又咬简直像疯子一样哭闹。
“青儿,我在这里。”
有些抓狂的青儿一听到耳旁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转身扑在婉儿怀里,痛哭流涕。
带着哭腔、脸上还挂着泪花却又露出笑脸的青儿紧紧拉着婉儿胳膊问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婉儿没有回答,只是移动子望了望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你?你不是……。”青儿看到婉儿身后的白衣公子惊讶得语无伦次。
“对,正是在下,冷风见过青儿。”那些白衣公子很有礼貌地回答青儿问话。
眼前的公子和几月前看到的一般无二,只是更加的俊逸消瘦,白玉般的面上多了一丝憔悴的暗影,一双秀目依然深邃若潭无力可测它的深度,透着一股刚毅自信的表情,腰间斜挂一把剑鞘与小姐宝剑一模一样的雕纹、花色,难道他就是小姐梦中的……
“请问公子,这把宝剑……?”青儿疑惑地指了指。
“这是我家公子宝剑,可谓世间无双,绝为对稀世珍宝!有何怀疑,难道偷你的不成?”站在一旁的小厮滔滔不
绝夸夸其谈。
“哟,真会吹,我家小姐就有一把跟你家公子一模一样的……。”
“青儿,不要多言,这位公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快来见过!”青儿说了一半的话被婉儿打断。
“不必多礼,青儿请起。”冷风象征性地扶起青儿。
“公子,今日可算圆了你千年之缘。”
“休得多言,还不过来看过小姐。”
“是,是,少爷。”
“我的书童,叫他阿根就可以了。”
“阿根,你的母亲是何人?为何你刚才?”
“他本是京城之人,因父早亡,母亲与我家是远方旧亲,送往冷府与我为伴读。”
“难道你家就在……。”
“我母亲救过你的命,难道你忘了不成?”
这阿根聪明机灵一张利嘴说的青儿脸儿发烫,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