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睁开惺忪的眼睛模着有些发怔的头皮,下意识地掀开锦被,吓得冷风直叫小厮。
“哎哟,公子醒了,昨晚还可满意?”丝丝撒娇地摩挲着光着膀子的冷风,一面吹气如兰凑到唇边。
看到身边躺着一位陌生的女子,冷风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蠢事,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戴整齐,满脸羞愧地不知如何应付。
其实心里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随身在腰间的锦囊中掏出一些银两,放在床前的桌上,扭身就走。
“公子,就这样走了,难道奴家侍候的还不称心吗?”丝丝拉着冷风的锦衣死死不放。
冷风扭过脸来,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在温柔妩媚的外表下,一双阴鸷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全部,这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
“恕在下的莽撞,……”冷风恨不得插翅即可离开此地,如果被人看到,岂不羞死?
冷风随手掏出一张银票,挣月兑掉丝丝的羁绊,逃也似地离开。
婉儿这几天时而欢欣时而惆怅,没曾想经常出现在梦中的情郎竟然就在京城,相国寺的字画摊前那一抹难以消散的身影如今
又突显眼前,难道是老天的眷顾,让自己有一个完美的归宿,但如今身陷此等地方,如何向他说明来龙去脉?如果误会连生,自
己即使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更何况自己的过去,已不是处子之身,只是一个嫁过两次没了男人的小寡妇,他能接受自己的过去
吗?目前最让她无法左右的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入宫为官的时日逼迫眼下,如何应对?难道与他又是一场欢喜一场梦吗?
“小姐,我好想看到冷公子了!”青儿端着托盘里热气腾腾的油条、稀粥还没放下,就急忙说道。
正在一面习字一面想着心事的婉儿吓了一跳,“可能吗?他会来此等地方?”婉儿有些失落的应着。
“不要想那么多了,先用早点吧,要不等会我去找阿根问个明白?”
“是不是?”婉儿听青儿如此一说,心里稍微好受些,也猜到青儿的心事,故意逗她。
“小姐,你还取笑人家?要不我不去了。”
“当真不去?”
青儿没有正面回答婉儿的问话,只是羞得垂下头去。
此刻秋红有些咋咋呼呼地从外面进来,一脸的惊诧一脸的急迫。
“出什么事了,大清早如此的慌张?”青儿有些看不惯她的样子。
“咱醉春楼可出了怪事,刚刚在厨房遇到丝丝房中与我要好的丫头,竟然悄悄告诉我她家小姐又接客人,那客人不仅分流倜
傥、俊逸潇洒,出手也相当的阔绰,把她家小姐喜的似遇到财神爷一般,高兴地还打赏她们呢!”
“是吗?没听说是哪家公子?”
“这倒没说,只是隐隐听到房中提到婉儿的名字?”
秋红的一番话,让婉儿心中的疑虑有些加重,难道冷风真的来过此地?
不动声色的婉儿地用着点心,一面琢磨着如何安排青儿出去一趟,尽快弄个水落石出。
而此刻的冷风没敢直接从大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借助清晨后院无人的空隙一跃而入,悄无声息的推开虚掩的窗户,长出一
口气,正想拿起锦帕洗脸,冷不防阿根站在自己身旁。
“少爷,昨晚去哪里去了,害得人家等了一晚,也不敢告诉老爷、夫人。”
“你要吓死我?”冷风没好气的呵斥道。
“少爷这是怎么了?我可没惹到你呀。”
“唉,”冷风就着铜盆里的水随便抹了一下脸,锦帕顺手丢在盆中。
“少爷,可又是行侠仗义,夜半捉拿贼人失手?”阿根不甘心的追问。
冷风没有回答阿根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走到书桌前坐下,一脸的懊悔、落寞,与无可奈何的表情。
“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急死我呀?难道你去找她们了?”
冷风这才点了点头,却没显示出一点兴奋。
“可否看到婉儿、青儿她们,她们还好吗?”阿根那猴急的样子,反而惹心情郁闷的冷风有些发笑。
但是他不想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坦白给一个下人,即使是自己从小长大,亲如兄弟的同伴。
“不要多问,你先出去。”冷风不冷不热地丢了一句话,埋头无聊的翻看着书籍,还好明天读书,可以再休息一天。
有些模不着头脑的阿根有些奇怪,公子今天的表情太反常了,但又探听不到其他,闷闷不乐地走出房门。
青儿知道小姐的心事,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悄悄从后院出门,召唤一辆马车,直奔阿根家而去。
“大娘,您老可好?青儿来看望你了。”青儿进了天井院,手里提着些点心果子,直奔正堂而来。
“哎哟,可把大娘想坏了,才几时不见,就若隔年。”这老太正在用早点,一看是青儿未来的哦儿媳妇带着礼物而来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一边坐,一边倒水。
“这大热的天,让闺女费心了,我这里还好,根儿隔三差五地回来看看,一个老婆子也没啥事,倒是盼望着早点让他成了家,我也后早点抱上孙子。”
老太太这一席话羞的青儿把头低的更低了,心里却甜滋滋的,但哪里好意思什么。
“大娘,他几时回转,我家小姐想让他给公子带个口信。”青儿灵机一动试探性地问。
“唉,真不巧,他可能过几天了,明儿个公子爷要进太学读书,他要侍候着,何不直接去找他?
老太太一语提醒了青儿,心里老惦记的人也可看上一眼,心里欢喜。
“谢谢大娘提醒,但不知去冷府的路?”
“这个你不用担心,赫赫有名的宰相之府谁人不晓,你坐上马车一说地点准能找到。”
“那大娘您注意身体,青儿告辞!”
“记着来看大娘呀!”老太太送出门外,拉着青儿的手舍不得松开,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青儿得空一定老看望大娘,大娘放心吧!”
青儿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冷府,拦了一辆马车直奔宣徳楼御街冷家的府邸。
马车在气派辉煌两座大狮子的金钉朱漆门前停下,青儿打眼一看绿水掩映下的冷府的砖石间甃精致,雕甍画楝、峻桷层榱,心里未免有些胆怯。
守在大门两旁的家丁看到一位女子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就上前呵斥:“干什么的?”
“我”青儿一时慌张,不知如何回答。
“我啥我?不知道这是相府之地,闲杂人等不得随便擅自入内?”
“我来找阿根?”青儿一时忍不住说了出来。
“没想到这阿根艳福不浅呀,还有这么个漂亮媳妇,这小子从未!”一位守门的家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快让嫂子进去吧。”大家正说着,大门晃荡的一声打开一个小缝,阿根出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阿根!”青儿眼睛一亮,高兴地叫道。
阿根一愣,发现是青儿站在跟前,真是喜从天降,一把拉住青儿的手飞快地进入大门,直往公子的房间而来。
“少爷,你看谁来了。”
正埋头苦闷的冷风一看青儿出现,也不管其他,挥手却让阿根退下,并掩好房门,让青儿落座。
“请问青儿姑娘从何处而来,有何要事?”
“我?”青儿一时真不好回答。
“上次与你家小姐匆匆别过,无从问及居所,可否告知一二,冷某也好登门拜访。”
“公子昨晚可否出门?”
冷风身心一震,没想到青儿会有此一问,难道如丝丝所言,她们就在醉春楼,那么昨晚之事岂不路人皆知。
一时陷入僵局的状态二人各怀心事。
“时代如今,只有向公子禀明缘由。”
青儿不想任何人误会自己的小姐,就原原本本婉儿如何被迫出嫁、如何被赶出家门,如何沦落街头已买字画度日,谁料遭遇歹人沦落青楼,但小姐洁身自爱等等,只听得冷风泪流满面、铁骨生疼,相国寺的种种浮现眼帘。
“你们有何打算,听言再过几日小姐将要入宫为官。”
“就连这个公子也知道,小姐正为这事烦心,不知公子可有良策?”
冷风思考片刻,站起身来,“你先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今晚月上柳梢头。”
“阿根,送客!”
站在外面老半天的阿根似乎也听出屋内的谈话,一时傻愣竟没听到公子的声音。
青儿推门出来。
“阿根,青儿告辞。”
回过神的阿根,一脸堆笑,“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