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小巷子,巷子里的人们历代居住于此,这里没有公路,只是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小路只能容的下一辆车行进的宽度。这里是在风源高中尚未成立时就存在的,因年代久远,翻修了不知多少回。不管多有地位的富商,不管他有多少套豪华住宅,他们总是想方设法的要住进来,只是除了没有子嗣,又或是心如死灰的人,不管出价多高,都没人愿意卖。只是因这里比较清幽,又距风源高中不远,所以来风源上学的学生,又不喜欢住校的,他们都非常乐意在这里租房子。只要有风源高中的学生证,这里的人会很乐意把房子租给你。因为这一届的学生较多,学校的宿舍不够,所以这一届的学生暂时都没有住进去,因此,这里租房子的学生比往年都多。夜清凌就是这里的一员。
“你这个笨蛋,你是属猪的吗?”星星调皮的眨着明亮的眼睛,秋千架旁,小男孩朝小女孩怒吼。浅淡的眉宇,细长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名为怒火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是属猪的?”小女孩眨着琥珀色的眸子,脸上是满满的诧异。
小男孩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自己暴虐的脾气,不然他怕自己会一巴掌把小女孩拍到墙上去。他不懂,他的耐性为什么遇上她就没有了。“你个笨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小女孩有些瑟缩的低下了头,他好凶啊。
“你。”小男孩一看她这个样子,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忍,可还是板着脸说:“你记住,别总是说对不起,你不欠别人的,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抬起头来。”小男孩托着小女孩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对,很好。”看着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小男孩愣住了,在星光的映衬下,小男孩清晰的看到,那明亮的仿佛能装下整个世界的漂亮眸子里,此刻就只有他的倒影。他浅淡的眉宇、他细长的眼睛。小男孩的视线落在小女孩那淡粉色的唇上,突然就有种莫名的感觉,小男孩的脑子里浮现了这样一句话:这个笨蛋,以后只有我能欺负。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一直站在旁边的夜清凌心脏一阵抽动,脑子里居然也浮现了这么一句话:这个笨蛋,以后只有我能欺负。看着小男孩那专注的目光,夜清凌的目光也柔和了起来。那一直浅淡的眉宇间总是拢着的淡淡的轻愁,居然消失不见了。夜清凌看着小男孩的头缓缓下垂,离那淡粉色的唇越来越近,心跳也不可抑制的快了起来。仿佛那正在垂下头的人是他自己,夜清凌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柔软的床上,身材削瘦的少年满头大汗的睁开那细长的眼睛,室内空调上显示的温度是十九度。少年伸出右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眼睛里还有着淡淡的疼惜,以及懊恼和悔恨。少年呆坐了片刻,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少年打开灯,下床走进浴室,拧开花洒,凉凉的水顺着少年的脸庞滑落,舒缓着少年紧张的神经。少年闭上眼:同样的一个梦,做了十年,每一次都是小男孩和小女孩在一起的画面,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每次都站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看着他们说话,男孩每每气的脸颊通红的时候,小女孩就会垂下头,然后小男孩就会说你这个笨蛋。这是夜清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不管他们是在草地上还是秋千架旁,小女孩总喜欢垂着头,他以为这只是小女孩的习惯,可是现在他知道他猜错了。因为这一次,他们的谈话他终于清晰的听到了,小女孩总是模糊的脸他也看清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是那样的令他心悸而又熟悉。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少年拍拍脸颊,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句话,少年低沉着声音,喃喃自语。“这个笨蛋,以后只有我能欺负。”水顺着眼睛、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夜清凌细长的眸子有些微红。
“我的女孩,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夜清凌浅淡的眉宇间充满了哀伤。十年间,不间断的重复着相似的梦,让夜清凌清晰的明白,这个小女孩对他很重要,他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却在潜意识里记住了当年的画面。他的潜意识在每天不间断的提醒他,让他去找回他遗失的女孩。可笑的是,前几年的他还把这个潜意识里记住的人当成了恶梦,夺去他睡眠时间的恶梦。“苛苛苛……”夜清凌嘴里发出古怪的声响,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那个总爱说对不起的小迷糊,这些年他不在她身边,她是不是还在跟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人道歉,她是不是在想着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夜清凌想着她对每个欺负她的人都低着头,怯生生的道歉,而那些人又用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调笑她,他的心脏就忍不住的抽痛。那种痛苦蔓延到四肢百骸,痛的他浅淡的眉宇皱成了一团,他细长的眼睛里有着微凉的液体滑落,反射着灯的微光。他懊恼、悔恨,他痛苦的蹲子,眼泪顺着指缝疯狂的倾泻而出,在脚下和水溶合。
夜清凌的心像撕碎了般的抽痛,可是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他的女孩,是那样的美好,他不敢想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女孩是怎么过来的,心再痛也及不上他的女孩的一滴泪,他不敢祈求小女孩原谅他,他只希望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能学着坚强。他不知道如何去找小女孩,他没有属于他们的记忆。他在梦里看到了很多场景,可是没什么特色,那唯一摇晃着的秋千架,他不知道怎么找,因为他不敢肯定它还在不在。他只知道,他十年前出过一次意外。他以为他没有失忆,因为他谁都不曾忘记,可是没想到他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他的女孩。那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定的女孩啊!那是他决定会守护一生呵护一世的女孩啊!夜清凌泪流满面。
我的女孩,你是否会在夜里思念,思念一个名叫夜清凌的混蛋,他在你还不曾懂得这个世界的美好、不曾遇到心仪的适合你的男孩的时候,霸道的决定你是他的所有物。可是他却不曾守着你,在你最孤单最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把你忘了。我的女孩,你是否会在夜晚偷偷的哭泣,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你连受到伤害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单的默默忍受。我的女孩,你是否学会了如何不去道歉,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那些人不值得你去道歉,我的女孩,你是否会在心里默默的讨厌这个名叫夜清凌的家伙,他曾经决定守护你的,却让你自己一个人孤单的面对未来,他失言了。我的女孩,我要如何才能再次找到你,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这一次我会实现我曾经默默允诺的所有。我的女孩,你是否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用一辈子来赎罪。我的女孩……
夜清凌泣不成声,他在心里呐喊、呼唤、忏悔,我的女孩,我不求你能给我机会,但是能不能让我们再见一面。夜清凌关了花洒,赤、果着从浴室走出来,眼眶是红的。他打开手提电脑,放着曾经流行一时的歌曲,求佛。他近乎贪婪的听着歌词,当唱到那句: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夜清凌几乎是流着泪跟着哼完的,这首歌他以前也听过,只是第一次感触这么深。在今天晚上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一首歌而泪流不止,心痛到不能自抑。这首歌,他反反复复的听了五遍,也跟着哭了五次,他的眼眶是红肿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我的女孩,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如果有佛,我愿意用生生世世来换我们这一世的不错过。我的女孩,要是再见,我不会跟你道歉,我会用我此生所有的时光来陪伴你。
五点钟,求佛的音乐还在房间里回放,夜清凌的身体还是果着的,可能他自己都忘了,他还没有穿衣服。夜清凌拿着手机,近乎颤抖着输入一个号码。他沙哑着嗓子,表情阴沉的可怕,他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他丢弃了他的女孩十年。那是十年,不是十天啊!夜清凌有种冲动,砍了自己的冲动,可是他不能,他还要留着他这没用的身躯,去给他的女孩赎罪。他还没有再见他的女孩一面,他不甘心啊!他那有些小迷糊的女孩,没见她一面,他就是死都是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