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得有些远,安然只看到几个将官模样的人拉拉扯扯的,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突然,一阵低沉的号角响彻营地上空,整个军营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般:有人从屋内鱼贯而出,有人从演武场上飞奔而来,他们边跑边披盔戴甲,惊得好些原本停在房上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躲远了。
“快走,要集合了!”
安然叫身旁的老兵一扯,正待挪步,不料耳边响起一声咆哮——“你是哪个营的?傻愣在这干嘛?”竟是那猛张飞。
“我——我是新兵。”拜托,好好说话不成吗?这么用劲,耳朵都要聋了!
“你的号牌呢?”他的话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吼出来的。
可怜安然强力支撑,才没被他的声浪震晕。她在身上模出一块小木牌,上面除了她的姓名还印有一个大大的“田”字。那人一看乐了,冲她一龇牙,“快收拾收拾,随本将军上战场!”
安然无暇多想——就算想,只怕当时也无从领会这句话的涵义——懵懵懂懂地折回营房,把那些软的硬的往身上胡乱一披,又匆匆提起刀还是矛什么的就冲了出去,正好赶上部队的尾巴。
却说颜渊旻在大门口跟卫兵表明自己是来从军的,却被告知要先报名、登记、体检、集中面试,合格以后才会被录取。他正冥思苦想用什么法子能立马进去,却见两扇铁栅门忽尔洞开:一面大大的“田”字帅旗招展而出,飘扬在为首几位将领的头上,接下来是一队骑兵和载着火铳、弓箭手的战车,最后便是手执长矛的步兵。他尚不明所以,突然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渊旻哥”。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兵勇从身边经过,统一的行装几乎消灭了个体间所有的差异。他在那些雷同的面孔中费力辨认着,险些错过她。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去哪?”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说要上战场,我只有跟着走喽。”
“你等我!”
颜渊旻飞身上马,冲到队伍最前端,手中缰绳一紧,坐骑便横在了路中间。
“吁——何人如此放肆,敢挡我大军去路?”
“恕小民无礼!只因投军心切,方才出此下策。”
“投军?”田进忠与几位副手交换了一下眼神,“年轻人,你可知我们这是去哪?”
“知道,开赴前线。”
“你不怕死吗?”
“怕,但更怕碌碌无为、蹉跎光阴;若能血染疆场,倒也死得其所!”
“痛快!”田进忠长啸一声,上上下下扫了他几眼——“嗯,模样倒还精神!你小子除了有些酸,别的都对我胃口!改天再试试你酒量如何。这样吧,你先去骑兵阵,一会我叫人给你送装备过去。”
“谢将军!”颜渊旻拱了拱手,“不过只我一人投军,这马儿我无论如何舍不得叫它做战马。”
“也罢,那就去后面的步兵队伍。”
颜渊旻让开道,下了马立在路边,等安然走过来便跟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