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家名为杏花酒馆的饮酒之处。
此刻的酒馆内只可见稀稀拉拉几名顾客。
闵宇轩与季殊然坐在角落一个包厢内媲。
窗外已是夜深雪重丫。
而这两人,看来是打算饮酒达旦了。
闵宇轩埋首一杯一杯连连倒酒。周旁,已有好几个酒壶空置。但见他眼内依旧清明,全然不觉醉意。
季殊然支着下巴坐于一旁,好心地替闵宇轩满杯续酒。熠熠双眼,清晰可辨浓浓的兴趣。
何事会惹得自己这兄弟如此心无旁骛地酗酒呢?
“王爷,您是真打算不醉不归?”季殊然笑吟吟地凑近。
闵宇轩又灌了一杯,淡淡道:“殊然若想走,可先前离开。”
季殊然退回身,很是有意气地笑道:“自己兄弟心情不好,我季殊然怎么可以离开呢!”不过入夜后,这地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几乎可与冰窖相媲美了。
闵宇轩抬头瞅了季殊然一眼后,又再度低头闷不吭声地饮起酒来。
看来,这王爷真当是被什么给惹了。季殊然本就喜欢说话热闹,见对方全然一副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心下一个生闷,无聊间,他终于试探问出:“何事惹得咱们的王爷心情欠佳啊?”
“只是想喝酒而已。”又一杯清酒下了肚。
“喂喂喂!”季殊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王爷,之前我可把我的事都向您坦白了,为公平起见,您怎么着都得与我说说您的事吧!”
闵宇轩事不关己地静静答话,“那是殊然自己不打自招的吧!”对于季殊然所说,他确是有些惊讶。一位本应继承父业之人,却因不拘的性情而最终选择了闯荡江湖……想着,闵宇轩不觉清浅一笑,这放荡不羁的轻狂男子也合该如此。
闵宇轩那莫名其妙的淡笑惹得季殊然满脸不明所以。
猜着闵宇轩口风紧不可能将心里话说出,季殊然无计可施,只得默默坐在一旁胡思乱想地瞎猜起来。
良久,季殊然忽然扬手。
不远处候着的小二立时上前,屈身道:“客官有何吩咐?”
“把你们店里最烈的酒拿上来。”以闵宇轩的酒量,这种清酒估计喝到天亮都无法让其彻底醉倒。真要借酒消愁,就得下手狠点。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要最烈最醇的酒的。
“是,小的这就去取。”小二应声而去。
闵宇轩也只顾自己饮酒,全然不介意季殊然的举动。
待那被小二夸得天花乱坠的‘镇店之酒’上桌时,闵宇轩手边的酒正式宣布饮完。他二话不说便拿过了那玉白酒壶,理都未理身旁正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二。
那店小二见两人都不怎么搭理自己,也便识趣地请示离开了。
季殊然夹着菜,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着。
许久之后,逐渐地,闵宇轩倒酒的动作竟有些迟缓开来。
他眼帘微垂,幽幽莹莹,欲睁不睁。朦朦胧胧间,那长睫不自觉地就遮了眼内悄然升起的点点醉意。
季殊然笑了笑。王爷,饶是您酒量再好,这么猛灌了一夜,也是该醉了。
“王爷?”季殊然低低出声。
闵宇轩应声抬头。眼里,尽是迷茫之色。衬着瓷白皮肤,一派的乖顺纯良。
季殊然不禁啧啧称奇。原来,这冷清王爷竟也会有如此纯然可爱之色。别说母爱天生的女子了,就连他这个大咧咧的男子都想去买几串糖葫芦塞到他手中了。
季殊然瞅着闵宇轩,问道:“王爷,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恩!”闵宇轩放下酒杯,乖顺点头。极好的酒品,硬生生盖过了他满身的酒气,倒是让他别有了一番风采。
看来是真的醉了。季殊然心道。他还真是不习惯闵宇轩变成这样。
正当时,闵宇轩已微晃着站起。
见状,季殊然赶忙起身去扶。
闵宇轩轻轻推开季殊然,展颜一笑,“我自己可以走的。”说着,便如蹒跚学步的小孩般,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行去。
季殊然随手将银两摔到桌上后便紧随闵宇轩而去。
他刚想开口告诉闵宇轩该往哪个方向走时,却见对方已坐到了门槛处。
“怎么不走了?”季殊然站在身后,催道。
闵宇轩靠着门,像极了可怜兮兮的迷路孩童。
他望着飘雪的漆黑天空,慢慢表达着,“我想待在这里,可以吗?”
季殊然不禁头疼。这人,似乎开始发酒疯了。他倒是不介意,只怕那店家会二话不说地将其赶出门去。
闵宇轩紧了紧身上衣裳,闭眼静静靠在了门上,任性地喃喃道:“我不想回去……”
可是,到底为什么不回去呢?他绞尽脑汁半晌。但混沌脑里,似乎已无任何印象了……
闵宇轩这人,冷清时,执拗不堪;醉酒时,任性不已。
此刻,若是他想走,自会乖顺地晃荡回去;若是赖着,只怕天塌了也会纹丝不动地坐着。
不知何时,掌柜已到了他们跟前。季殊然见其一脸欲言又止,忙往他手里塞了银两,“掌柜的,反正现在深更半夜的也无多少人会来了。您就让他待一会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