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的今日,风和日丽,天边绦练一线碧蓝澄澈。如此一方晴空下,昔日繁华国度昭斥国,街道凌乱,战烟狼籍,早已只剩了忧伤哀鸣。良久,呜呜风啸中,远处地平线有沙尘漫天纷起,沉闷铁蹄低响顺风堪堪传来。
那是凤国.军队。
那支十几年来,由颂歆莲一手训练组织的,横扫西坞大陆列强的精锐军队。
逐渐地,凤国年轻君王的容颜淡出了尘土,他正执辔行于阵仗排头,俊颜凝肃,端严若神,极清的眸色里,有恨意暗藏,抬眼之际,他凝神远眺昭斥城门,慢慢地,他居然一点一点漫笑了开来。
绿芜初绽的春日,他颂歆莲终于戎装风华而归。
卷着冲天沙尘,这路浩浩荡荡的军队终于停在了昭斥城门口。
此刻,昭斥城门大开,副统领凌扶苏以率军于城门口处严正以待,奉颂歆莲之前军命,他已先行一步将昭斥皇族一干人犯抓起,并在城门口列队等候。抬眼直面昭斥国主的刹那,颂歆莲本就肃杀万端的眸内顿生狂暴怒气。
那是一份焚天的怒意,带着欲将对方碎尸万段的蚀骨暴戾,纷涌难休。
过了片刻,颂歆莲才强自压下心内的翻江倒海。他将视线投向凌扶苏,只道:“把无忧公主带出来!”
当晏姝被带出马车时,她早已病重晕厥。从凌扶苏手中接过晏姝,颂歆莲居然微笑,“陛下,朕可是将您的公主带回了啊,是不是该感谢朕?”
晏翔反手被缚,但见两年不见的女儿竟面容枯槁,他双眉紧蹙,猛冲前厉声喝道:“你把朕的女儿怎么了!”
颂歆莲拧眉,猛然将马鞭掷向晏翔,他笑得置身事外,“您的女儿委实太柔弱,无法承享龙恩,委实让朕为难了许久呢!”语毕,他顿然松手,竟将晕厥的女子直接扔到了地上。盛怒帝王下手是全然不带任何的犹豫与怜悯的,无可抑制地,那原被他提住的晏姝顺势急急扑倒在地。
周遭,但闻抽气声凤刷刷传过。
那一刻,那些无法自保的皇室家族同胞皆数害怕得噤了声,深怕被牵连殃及。
见状,晏翔嘶声怒斥,“你要做什么尽管冲朕来,对女子下手算什么大丈夫。”
颂歆莲的眸内有冷冽似箭刺出,“朕素来不是什么大丈夫。”
晏翔怒意掀天,咬牙道,“暴君,你不得好死。”
“是么?”颂歆莲冷哼,正坐高头大马的他微微俯下.身,对着昭斥国主慢慢笑开,“朕并不介意不得好死。”帝王面孔肃杀,恐怖犹如来自无间的夺命使者。
城门口,因颂歆莲的无情冷笑而起了刹那死寂。也即在那一瞬,地上正埋首黄土的女子竟忽地动了动手指,好似有苏醒的迹象。
良久,待晏翔欲冲上前同归于尽之际,那名女子终是低低抽着气抬起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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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一线,遥遥勾连旷茫天地。此间,那初春的风依旧残留着冬日里的刺骨寒意,它呜咽呼啸着,毫不留情地涌进了那道猩红的狰狞裂缝。苍生寂寂,万籁无声。昭斥国内,尘土覆盖,摄人苍凉一览无余。
夏晓唐挣扎着醒来时,入目的便是如此一番凄凉景象。
这是哪里?
她蹙眉而望。
逐渐地,夏晓唐微微停滞的眸光里有诡异亮色突突浮起。
她的身前正立三千赤甲铁骑。映着那轮正薄山头的残阳,冰冷灰暗的战甲里竟透出了堪比冷阳的金属暗色,隐约显出一种类似血液却又比血液更触动人心的夺目色彩。
夏晓唐有些困难地扬着头,一声不吭地盯着身前这路恐怖阵仗。地面正有尘土飞扬,刮得夏晓唐本就模糊的视线愈加模糊了几分。她困难地眨眨眼,才终是看清了正策马朝她慢慢行近的人。
那是一名男子。
凛冽狂肆欺雪赛霜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