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刀刃扎过刺过的伤痕。手臂、脚上、腿上,都有。
血花遍地开。却一点都不致命。
这么看着的时候,温祈轩突然诡异觉得,跟前这个躺尸一样的男人,简直不是人类。
他这么想象凤熙晨,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在伤势这么重的情况下,凤熙晨居然可以依旧闲适如常。
媲
日光薄黄,那个闭眼的男人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他感觉的到,有人接近了他。侧首,一看是温祈轩,他不禁微笑了起来。妖娆风.流。
温祈轩侧眸,淡淡问道:“先聊天,还是先叫医生?”
干净的指头随意抚过额头,凤熙晨却是自顾自说道:“流些血,换来一次谈判。这么说起来,其实这笔交易也还合算。”他无声轻笑,带着一种很无情的味道。
在这种血味弥漫的时刻,能像凤熙晨这么云淡风清地说出这样奸商的话,确实需要一定的忍耐力和承受力。
忽然地,温祈轩就觉得他认识的凤熙晨再度回来了。
那个无论面对谁,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将他说服,都可以将他利用的月复黑男人,他重新回来了。
只是,血洒当场,这样的谈判代价,似乎有点大。
“结果怎么样?”温祈轩居然好整以暇地坐到了床沿。
碎血泼洒的白床单上,凤熙晨笑得优雅,像一只狡黠乖戾的狐狸。
他说,“林默言会去见凤熙安。”
温祈轩微一眨眼,讶然,“她知道凤熙安的位置?”
伤口有些疼,凤熙晨微微动了动身体,疼痛更盛。他停止了动作,缓了口气,才继续慢慢说道:“林默言知道熙安的一切。”他回想了下,“我猜,她应该是觉得过往一切悲剧的发生,或多或少都和她有关,所以,她无法从内疚的深潭里走出。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才一直活在疯人院里。她或许在赎罪,也或许是不想面对我和凤熙安。”
“但是,她确实是要杀了你!”温祈轩插了一句。
凤熙晨牵唇一笑,眉眼生动妖娆,“人的思维总有反复的时候。即使林默言在有一天里真的做出了要老死在疯人院的打算,她也很可能在之后的某一天反悔。就比如这次。”她成功逃月兑,甚至,很巧合地遇上了他这个杀父仇人。
“你和她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温祈轩微眯眼,终于问出了正题。
凤熙晨明明是在笑,但他的瞳孔深处分明浮着一段很诡异的夺目神采。他有些危险地笑着,话语绵密温柔,却犹如锋利刀刃割过了温祈轩的耳。
“只要能救禾依就行,至于其中的缘由,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这么说着,也确实是这么想着的。
在温祈轩要再度开口时,凤熙晨先一步说道:“祈轩,帮我叫医生过来吧!看样子,我是没法动弹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凤熙晨的眼里,复度弥漫起了温柔优雅,清泉一般。
伤痛分明倾骨噬心,但温祈轩转首的刹那,却再也无法从凤熙晨那清水优雅的脸上找出任何哪怕一分疼痛的蛛丝马迹了。
隔天,林默言打算去找凤熙安。
温翎不同意,他堵在大门口,以林默言精神还没康复为由,强行半路拦截了她。
他看到过乔禾依的那些音像,那么恐怖的折磨手段,该是怎样一个心理扭曲的人才能做出来的?现在,林默言居然要去找那样一个人?
她是他温翎的病人。
他绝不苟同她几乎失去了理性的行为。
他有权利阻止她!
但是几天后,林默言到底还是背着温翎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庄园。
同时离开的,还有凤熙晨。
那个优雅多情的男人,满身的伤口几乎还没愈合一分。
林默言在疯人院待了十几年,对于外面的一切,她其实早已经生疏。
以往,当凤熙安来院里探望她的时候,总会和她说许多许多的话。其中包括他的职业,包括他有一个叫凤熙晨的哥哥,包括那间地下室,所有一切一切,他都对她说过。
所以,她其实已经知道凤熙晨与凤熙安的关系。
只是,一个与他的杀父仇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叫她怎么去面对?
但是,她极度想杀死凤熙晨。
所以,她最终答应了他的交易。
现在,林默言手头握着的唯一线索,就是他几年前和她提及的横诚地下室。
它在一个很偏僻的郊区。
她边问边往那里走。
凤熙晨跟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慢慢走着。
两人逐渐走出繁华闹市区,进入了繁茂偏僻的一处森林。
“你就打算这么跟着我过去?”林默言顿住脚,头也不回地问道。
凤熙晨同时停住脚,缓了口气,低低笑道:“那我该怎么跟你过去?”
林默言用眼角余光扫过凤熙晨,嘲讽道:“即使你见到了凤熙安,你也根本无能为力。”
凤熙晨一挑眉,“你的意思是,让我别过去?”
林默言沉默。默认了。
她之前能够容忍他,让他跟她出来,完全是为了她自己的安全考虑。
但是现在,她已经快接近那处地下室,已经不需要他了。
“好!”凤熙晨笑得乖张,答应得很优雅,“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
林默言嗤笑,“放心,我既然说过会将乔禾依带出来,就会说到做到。”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凤熙晨时的眸光极度寒冷。她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