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抱她,所以,他只能力道很轻地握着她的手。指尖透出的温暖,菲薄零星,却依旧还是极端合适地慢慢渗透进了她的心间。她觉得很暖,暖到几乎忘记这些天接连受着的折磨,忘记了现在满身的伤痛丫。
她看着他,细细注意着他的表情。明明是她受了伤,为什么看着好像他比她还要痛?难道这就是以前经常听说的“感同身受”吗?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无比幸福了起来。所以,她笑得益发满足了起来,“我真的没事。”
他低着头,默默看着。她的手正被握在他掌心。在他白皙干净皮肤的映衬下,她的手居然带着极端摄人的伤痕和血迹。应该很痛吧?他想着,慢慢俯下了身去。漆黑的刘海,缓缓垂下,掩住了他的双眼。从乔禾依的角度看去,他的睫毛浓密卷长,熠熠颤动着,似乎点着午后的斑驳日光。
树影细碎的空间里,那个正半跪着的男人,低着头,很心疼很虔诚地吻上了她的手。有种湿热微妙的触感,从她的伤口处慢慢传了过来。她一眨眼。他在舌忝舐她的伤口?想着,她居然觉得极端尴尬起来。想抽手,却第一时间被那只任性温柔的狐狸制在了掌心。然后,他忽然抬头,很认真地看向了她,“禾依,对不起。”
啊,还真是想一掌抽飞这个肚里月复黑面上却又纯良可怜到无可救药的男人啊……
可是,心意不受控制,于是行动也无法受控制,她就那么微微向前,侧着头,吻上了他。他的唇面,瞬间压过一道极端粗糙的触感。甚至还带着零星血味。她的嘴唇干裂渗血,那是为了抵制痛苦自己咬伤自己的痕迹。他都知道。一瞬间,他的心再度柔软了几分媲。
那一刻,有种奇妙的感觉,带着微湿,柔柔划过了她皲裂的唇面。微微疼痛,微微恬适。
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等这个小动物一样的男人终于退开身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她,眼底深处居然带着一丝琢磨不透的情感。
她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凤熙晨原地想了想,向前埋进了乔禾依的颈窝,闷闷问道:“禾依,有恨过我吗?”
被凤熙晨的头发蹭得有些痒,却很暖,乔禾依笑着实话实说,“没有。我貌似不是那种很会记仇的人吧?”
“再说一次。”他轻轻蹭了蹭,居然像一只不依不饶的小动物。
乔禾依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很耐心地强调了句,“没有,我没有恨过你。”
凤熙晨顿了顿,下一秒,他居然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以后呢?”
“以后?”乔禾依微微侧首,入目的,依旧是那漆黑浓密的短发,她笑了起来,“我没事恨你做什么?”
凤熙晨的身体似乎是僵了僵,“那如果有事呢?”
乔禾依微微蹙眉,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有事情瞒着我?”她问。
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变软,凤熙晨笑着伸手,轻轻抚了抚乔禾依的背,“我只是随便问问。”
正在乔禾依想打破砂锅的时候,两人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带着一点点的戏谑。
“我说,要温存,要谈情说爱,也得挑场合看情况吧?”蓝小灯抱着手,睇着跟前那对鸳鸯。
凤熙晨慢慢放开乔禾依,一点都不惊讶地抬头看向对方,“来的很快。”
蓝小灯随意笑了笑,“我比蓝逐那小子快了一步。不过,他估计也快到了。”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古宅,蓝小灯无可无不可地问道,“知道为什么你们能够这么容易逃出来吗?”
凤熙晨和乔禾依只是静静看着,倒是都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有人帮你们拖住了横诚的那些杀手。”蓝小灯的脸上,突然就兴起了一种很尖锐的神情。之前,她赶到古宅的时候,居然见到了那样的一个男人。她还真的没见过,那么一个看起来病态恹缠的男人,手段竟然那么高杆。
蓝小灯的那种神情,看在乔禾依眼里,居然有种很艳羡的感觉。她微蹙眉,有些警觉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倒不是很清楚,”蓝小灯想了想,“观察的唯一结果就是,他脸色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而且还是个左撇子。不过,他确实很厉害。那样的功夫,几乎比蓝逐那小子好了十万八千倍。”
虽然这样的比较方式有待商榷,但是,乔禾依和凤熙晨显然只注意到了蓝小灯前面的阐述。
脸色苍白,病恹恹,左撇子,手段高杆……
这样的人,在凤熙晨和乔禾依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
林默笙!
不顾乔禾依和蓝小灯这两个当事人的反对,凤熙晨将那伤者交给了那名警司,而他,则是打算亲自去一趟古宅。
有些事情,或许是时候解决了。
离开时,凤熙晨再次吻了吻乔禾依的眉心。那种不带丝毫情.欲的吻,居然给乔禾依带来了一种类似诀别的极端诡异的味道。
看着凤熙晨的背影没进浓郁绿色里,蓝小灯小心翼翼地搀过乔禾依,打趣道:“我怎么觉得他把你当只小动物来宠着?”
乔禾依用那双受了伤的眼角看向蓝小灯,无可无不可地淡淡一笑,“你不觉得他更像一只小动物?”
蓝小灯微笑。你们两人彼此彼此!
虽然知道乔禾依担心到不愿意离开这座森林,但基于之前已经答应了要好好照顾乔禾依的道义,蓝小灯还是软硬解释威逼利诱地将乔禾依强行拖出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