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月,你在做什么呢?”
“刺绣……”
“小月月,这是野鸭子吗?”
“…………”
“小仙,今个哥几个去喝几杯如何?”
“少爷我不跟女人喝酒……额……女儿红还是花雕?”
“……”
“元子,给姐把红缨枪拿来!”
“菜刀行吗?”
“你给我去屎……”
“秋秋,你二牛老大长得怎么跟坨屎一样?”
“嘘……小点儿声,老大听到可不得了……”
“云初!云初!”二牛的高嗓门又如魔音从耳边传来,不觉习惯性地扶额,脚下踩着小碎步翩然离去……
就这样,庄里的生活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云初的性格越来越开朗,气势也越发的嚣张起来。
虽然每天琴棋书画武功样样要学,虽然她只对轻功感兴趣,虽然王教头没事还是会惹她,但是有她在一天,便总是消停不了。
今个没事把正在上茅房的二牛一巴掌拍到了坑里,明个嗷嗷叫的被庄子里的大黄追着到处乱蹿。前些日子还把研究来的穿肠散撒到王教头碗里,害他拉了好几夜,谁叫他满脸的麻子,长得丑还出来欺负人。花容月她们不是被涂花了脸,就是长长的辫子被系在了一起,闹了笑话便离她更远了。其他孩子虽是怕了她,但生活这般每天充满惊险,却也不觉得索然无味。
只是不知是不是记忆里没有丢失的东西,那些个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欣柔说那是她从小在飞云阁偷学的轻功,因懒,其他不好好学,便只有这个还拿得出手。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每次搅得天翻地覆后还能翩然溜过。
传说中的轻功?云初一日闭门深思,恍然顿悟,取其名曰:凌波微步。
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再不敢小瞧了去,都道是摔坏了脑子,狂躁的。
只是没有人见过落云的庄主,似是常年不曾待在庄里。
传言掌管落云庄的是个少年,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生得俊逸似仙,小小年纪却智谋过人,城府极深,江湖称其“玉面诸葛”,与北鸢国王世子“玉面修罗”并称“北启双玉”,不分伯仲。另外这少年一手武林绝学“飞羽流云袖”使得更是得心应手,假以时日必将名震江湖。
只是青年才俊总遭天妒,这俊美的少庄主从小体弱多病,饱受病痛折磨,多年过去,现今也不知如何了?说的神乎其威,可是却也不曾有人见过。
却说这天启国位于中游河段,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明君执政,国之富强,百姓安乐。
天启,北临北鸢,南靠江陵,西近南越,东附泽西。五国鼎力,百年来一直安然相处,只是近年北鸢王世子莫紫鸢嗜血成性,短短两年时间吞并了南越,以及附属小国,势力之庞大,是他国所不敢想象。一直保持中立的天启与泽西、江陵也在这时联姻,结为盟友,才暂时稳定了这场动荡的格局。
再说落云山庄位于天启和北鸢两国交界的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知建了多少年,却成为一个神秘的存在,也因出奇的八卦阵法不曾有外人入内。
庄落的人像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却精通各种技艺……而小云初越大些的时候越喜欢做男儿打扮,到处调侃女孩家,久了,众人也就默认。只是每每看着男儿装扮的云初,总有几双眼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久而久之那些目光便也淡了。
而令云初郁闷的是,每晚她都会做好多好多的梦,梦里出现好些画面,大片的桃花林随风摇曳,蝴蝶纷飞,桃香四溢……
醒来后胡乱洗洗,踩着不太熟悉的轻功,提了裤脚就往后山那片野竹林飞去,然后果然……那个隐蔽的角落,有个通往梦境的地方,一模一样……
接着又会梦到些零零散散的片段,熟悉的陌生的……
王教头枕下藏了女人的肚兜……
小醉仙偷了花容月的绣帕……
三元和秋沫躲在假山下偷描画媚图……
第二日……掀了王教头的狗窝,扯了小醉仙的绣帕,闹了小假山的秀画……然后鸡飞狗跳,撕叫漫天……
她几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妖法……欣柔又是扎银针,又是探脉搏,最后皱着眉头总结一句:“许是……你的记忆在慢慢恢复……”顿觉脑门冒汗……
转眼,在这落云山庄呆了快有三年的光景,送走一批旧人换来一批新人,来来回回不知睁开眼睛还会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呆在身边。
只是奇怪的是云初近年来却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里是血淋淋的场景,遍布都是尸体,鲜血混着火光染红了整片天空,然后总是有个人拉着自己奔跑,到处躲避,躲到没人的地方突然回头望着自己。
每到那一幕,她总会被惊醒,梦里那张痛苦、流着血水的眼睛,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
梦总是这样断断续续,却总不完整,又让她觉得异常清晰。仿佛是真真实实存在过一般。她曾试图问过欣柔,也问过莫离,可是每个人都仿佛约好了一般,“只是场噩梦罢了”,同样的说辞。这若只是噩梦,又岂会在这三年不断出现。欣柔说其他人并不知她的过去,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是有故事的,好的坏的,如果她真是忘记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也许才能重新来过。其他人不知,或许他们多少是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