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满眼的繁华自太平王朝建立以来就不曾落幕,而临墨轩当朝则是极盛。或许,临墨轩的治国之才确实无人能及,可是,我能选择吗?风亦简自嘲的想,还不忘冷笑一声,而这一笑,自引来无数群芳竞折腰。
“落离公子,今天这么好的兴致出来散步?”一女子着桃红纱裙,从众女恨恨的目光中袅袅婷婷朝风亦简走来,面带微笑,眼里藏了狡黠直直看着他,倒也大方。只是,她挡了他的去路。再者,面对这些,他直感无趣。碍于任务,自风国沦为太平王朝的附属,父王便要求自己隐了原来的身份,只对外说是风城富商,名唤“落离”,白手起家,极具商业头脑,没几年便发家。在民风开化的朝代,商人地位并不逊于入仕者,就如临国女性地位并不是那么卑微一样。临国女性自可抛头露面,入学读书,甚至工作养家。
风亦简,不,是落离,抬眼看了看身侧豪华但却不失风雅的“倾心阁”,不免叹息,随即换了玩味的笑,痞痞的道:“蓝荇姑娘,落离散步有些疲乏了,可否到倾心阁一坐?”疲乏是假,一坐却是真。这几日都没收到颜氏消息,平静之后往往是暴风雨的酝酿,他倒希望不是平静,便想到倾心阁。
蓝荇显然不曾料到落离这么轻易就知道自己的意图还答应了她,惊愣了半刻,细声说道:“落离公子能光临倾心阁,实乃荣幸,请。”于是,两人再次成功的引来众女更加恨恨的慑人目光,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步入倾心阁,落离微弯的嘴角,勾人的凤目杀伤了一群人。顿时,倾心阁外,弥漫的恨意烟消云散,眩晕感继而席卷大街。而某人和某人视若无睹,悠悠移步,一副“关我何事”的模样,直把晕眩的众人杀得内伤??????
待入得一雅间,那名唤“蓝荇”的女子倒也不拘泥,落落大方便落座于桌旁,本来么,自己的地盘难不成让客人喧宾夺主了去?
落离似乎并没觉得不妥,擒了虚浮的笑意临窗而立,并不落座。暮春的风隐约裹着泥土中被碾成土的残花气息,不期然的掠过他,霎时垂落的青丝舞成凌乱,白色长袍迎风而动。
“落离公子,你??????”
“其他无需言语,你只将“蛟龙”的情况告知与我便可。”落离不想听这无谓的言辞,他的内心有些微的凌乱。也不知从何时起,再也不能心无波澜,悠闲淡然,眼前不时飞过一只翩翩的蝶,继而融进了一双眼。那双眼,有和他一样的孤独和悠远,然,隐隐还有灵动的纯真,是,那是纯真。
蓝荇准备的一番热血表白言辞被活生生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顿时凝脂般的面颊染上了红晕,虽然之前有所预料,但真正到这时,还是忍不住有小小的愤怒。倾心于落离的女子满城皆是,不过有谁能坦然地对他说出自己的爱慕之心,顶多不过像大街上的那一幕一样,痴望抑或直接晕倒。可蓝荇并非她们,她是江湖儿女,又岂会那般“柔情”?
“落离,”这下连“公子”也省了,“今天无论怎样,我都要把这些话说完,你且听听可好?”语气中有一丝放不下的倔强,却夹了点点哀求。
落离轻轻皱眉,转身,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她的眼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看到了那双融了蝶的眼。
被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超然如天神的男子注视着眼睛,任她再有江湖儿女的豪情也不禁败下阵来,于是轻咳一声,道:“自我潜入风城内部,与你相识,我便知晓,自己再也不能是‘蛟龙’的一员,只因你的存在。”蓝荇突然停下,抬头去看他的脸,他的目光又移到了窗外,毫无表情,看不出心绪。
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轻抿一口,手却暗自发力,杯里的茶立时微微漾起,溅出一滴,落在手上。蓝荇慌忙敛了心神,心下忖道,既然不表态,那就是不反对我说下去。于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起初,我是带了一丝好奇想会会你,后来,对你的观察日渐加深,我发现你眼里总有一种哀伤与孤独,抹也抹不去。我讶然于这样的你,你不是该骄傲的么?缘何这般带了无法言说的苦?因为职责,也因为我的私心,我比任何人都更关注你,不惜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知晓你的一切。但你就仿佛是神,怎会觉察不出潜在的敌人?‘蛟龙’潜伏在风城不久,你便出手。当然,你本该悉数灭口,却让我逃过一劫,许是你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吧。”说到此处,蓝荇冷笑一声,算是自嘲。“或者说你洞悉了我的一切,包括我对你的好奇以及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对你的爱慕。但是,无论怎样,我心底还是欣喜,你没有杀我??????”
烟雾袅袅,蓝荇透过水汽看他,不真切。
“我从此便舍了‘寒隐’,唤作‘蓝荇’。芷荇是何其高贵的香草,我自知不配,但许是这样高贵的香草方能及得上你的几分天神般的清冽。后来,很自然的,我便入你门下。我心甘情愿!”
蓝荇很笃定地站起,很笃定地盯着落离。
沉默良久,就在蓝荇几呼败下阵时,听得一声轻叹:“你这是何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是我不在乎!”爱了,就义无返顾,哪怕粉身碎骨,即使荒寂流年。
不觉,落离从倾心阁出来已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轻风向晚中,落离想,倾心是否无需理由,就那么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