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凝暄的话,独孤宸脸色一僵,嘴角却还抽啊抽的。
天底下,还没哪个女人敢然他给按摩脚的,他还真是娶了个奇葩当皇后!
“爷……”
凝着独孤宸僵硬的神情,沈凝暄想要不能笑,忍的相当辛苦:“如若不愿,您就放手,我自儿个来就行!”
“谁说爷不愿的?!丫”
十分奇怪的,并未发火,独孤宸眸色一冽,握着沈凝暄纤纤玉足的大手,微微用力。
“啊——媲”
吃痛惊叫出声,沈凝暄苦着一张小脸儿连连抬手:“今儿赶了一天的路,爷指定是累了,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
独孤宸邪魅勾唇,睇着床榻上的沈凝暄,“不想让爷给你按摩了?”
“不想了!”
沈凝暄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都快把头髻给蹭散了。
“看你以后还敢!”
微沉的眸,狠狠的盯视着沈凝暄,独孤宸用力抬手,毫不怜惜的将她的腿狠狠扔在床上。
啪的一声传来,沈凝暄痛皱了眉,却紧咬朱唇,倔强的不曾喊痛!
紧接着,便听衣袂摩擦声自头顶响起,沈凝暄微抬眸华,见独孤宸作势便要上床,她再顾不得自己被摔痛的腿,噌的一下坐起身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爷若要休息,该到自己房里,这里可是我的房间!”
她跟他,八字不合,还是能离多远离多远的好!
然,听到她的话,只见独孤宸眉心一立,冷声问道:“谁说这里是你的房间?”
“这里……”
迎着独孤宸深邃如海的墨色瞳眸,沈凝暄哑然!
早前她上楼时,荣海确实没说这间房是她的,不过即便如此,她却可以肯定,这间房绝对不会是为独孤宸准备的。
因为,无论位置,还是采光,这间客房都不是最好的。
想当然而,皇上自然要住在最好的上房!
可……现在看他的样子,是打算在这里睡了,若他一口咬定这房间是他的,她也无可辩驳!
谁让,人家是皇上呢!
“我们是夫妻,同睡一张床很正常,你在担心什么?”
蹙眉凝着她写满戒备的俏脸,独孤宸唇角轻动,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却仍是一本正经道:“夫人,赶了整整一日的路,为夫累了,想要歇息了。”
“爷累了,便歇息吧!”
看着眼前的独孤宸,沈凝暄的眉心蹙的极紧,起身便要下床:“我去另外再找一间房!”
看着沈凝暄皱眉起身的样子,独孤宸也紧皱着眉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今次出门,你我只是寻常夫妻,夫人你在哪里,为夫便该在哪里休息,这有什么不对的?!”
“我……”
面对独孤宸的疑问,沈凝暄顿觉无语,想到要跟他同处一室,同睡一张床,沈凝暄便觉浑身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掀起被子,便要穿上绣鞋:“我睡相不好,怕吵到爷休息!”
见状,独孤宸眸华一冷,手下蓦地用力,将她整个人拽回榻上。
整个人跌回绣枕之上,沈凝暄惊呼一声,刚要起身,却见独孤宸伸出手臂,横在她的胸前,“天晚了,夜深了,哪里都不许去!出去我保证你今儿在外面冻上一宿,却找不到一间客房!”
因他忽然的动作,也因他恐吓的言语,沈凝暄眉心一皱,便再没了动作。
她相信,他说的出,便一定做得到!
感觉到沈凝暄的乖顺,独孤宸看似十分随意的将她压在床上,说话的语气却透着淡淡的嘲讽之意:“君子爱美,着以上上乘也,以你的姿色还入不了我的眼,我不会饥不择食的,放心睡吧!”
闻言,沈凝暄红唇轻蠕。
她想问他,他算是君子吗?
可是,想到问出这句话的后果,她便又噤声不语!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忍了他那么多次,再忍他一次,又如何?!
轻飘飘的,斜睇沈凝暄一眼,独孤宸满意的微翘起唇角,在她灼灼目光的眸光注视下,掀起棉被盖在两人身上。
神情澹静的看着他在自己身侧躺下,沈凝暄微眯了凤眸,暗暗龇牙。
她算看出来了,他这是故意在气她,辱她,报复她!
她算准了她即便受了如此委屈,也会念着人在屋檐下,而不得不低头。
被他禁锢于床内,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沈凝暄沉寂许久,原本不满阴霾的目光,渐渐有所缓和。
罢了!罢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反正她早就嫁了他,这样也不算名节尽失。
今夜才出宫第一日,何苦坏了好心情!
心里如是暗暗思忖着,沈凝暄微微仰头,凝着他完美的下颔轮廓,忍不住出声问道:“我们此行要去哪里?”
“楚阳!”
独孤宸不曾垂眸看她一眼,目光直视床顶,声音冷清。
“吴国楚阳?”
沈凝暄眸华微转,不舒服的挪动子。
记得她怒砸太医院那一夜,荣海说去楚阳的人回来了,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来这楚阳,定是有他割舍不下的东西!
终是垂眸看了她一眼,独孤宸眉脚轻蹙,手臂用力,让她动弹不得,语气里是轻轻的嘲讽:“难得,你还知道吴国楚阳!”
“爷,别把人想到那么孤陋寡闻好不好?”不服气的反问一句,沈凝暄见挣不开他的臂弯,不悦的蹙了蹙眉,只得退而求其次懒懒的窝在独孤宸怀里不再做任何挣扎,“此去楚阳千里迢迢,你可别告诉我,是为了去体察民情!”
初时,她以为他微服出宫是为了体察民情。但现在她们要去的居然是楚阳,那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燕国的皇帝,跑的吴国去,怎么可能是去体察民情?!
听到沈凝暄的话,独孤宸并未立即回答。
眼睑虽然低垂,却轻颤了颤,他在沉寂许久后,深看沈凝暄一眼,缓缓勾起一抹绝伦的笑,说话的语气却低哑中透着沧桑:“我……要去看一个人!”
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沈凝暄心神微怔!
对她,眼前的男人厌恶至极,从来疾言厉色,但素日之时,纵是对宫中众人,就如他前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一般温雅如玉,但她却知道,那是他最好的伪装,可眼下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却神情温和,嘴角含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是发乎于心!
这样的他,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看够了吗?”
眸华轻敛,对上沈凝暄微怔的眸子,独孤宸眼底碎星闪闪,满是戏谑。
“爷长的好看,妾身百看不厌!”不服输的挑了挑眉,却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沈凝暄低下头来,看着独孤宸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她心中有个邪恶的念头正在升起。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之中,独孤宸星眸微闪,幽幽出声问道:“你知道齐王兄出宫了?”
“嗯!”
视线,依旧停留在独孤宸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上,沈凝暄并不觉得有什么要隐瞒的,直言道:“昨日彩莲见了他,听他说要离宫一阵子!”
“是吗?”
独孤宸轻笑一声,眼瞳却是前所未有的深邃:“齐王离宫,犯得着跟一个下等奴才说起?”
“……”
沈凝暄眉心轻皱,终是抬眸看向他,语气软软的:“爷,我困了!”
她跟独孤萧逸,本就恪守着礼度,不曾有过什么,自然她也就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因为本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困了就睡吧!”
不自觉,也放柔了语气,独孤宸轻皱着眉宇,缓缓瞌上眸子。
看着他闭眼,沈凝暄轻皱的眉心,再次皱紧,心下一横,张口便朝着他的手臂上咬了下去!
“啊——”
猝不及防中,独孤宸痛呼一声,而后霍然抬手,一脸震怒之色:“沈凝暄,你敢咬我!”
“咬疼了吗?”
如愿重得自由,笑看着独孤宸震怒的俊脸,沈凝暄直接当他是纸老虎,无奈叹道:“爷,您就体谅下我吧,谁睡觉习惯有东西压着?”
“你嘴巴长着是做什么用的?不会说吗?”
眉眼竖起,独孤宸声线泛冷。
此刻,他心中又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了。
“我长嘴了啊!可我若说让你放开我,你会放吗?”早已习惯他的冷言冷语,沈凝暄据理辩驳之余,还无畏的低眉指了指他被咬痛的手臂:“还是这招最有效!”
“沈凝暄,你该死!”
几乎是用吼的咒骂一声,瞥见她眸底的那抹狡黠之色,独孤宸紧皱了眉宇,一脸阴晴不定。
“臣妾万死!”
对他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沈凝暄无所谓的自嘲一笑,竟还夸张的掏了掏耳朵,学着独孤宸的语气,有模有样道:“沈凝暄,你大胆!沈凝暄,你敢尔!沈凝暄,你该死,沈凝暄,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眼看着眼前女子吃了老虎胆子不停的学着自己,独孤宸眉心皱到紧的不能再紧,简直快被气炸了。
他很怀疑,眼前这个如小恶魔一般的女人,当真是过去那个在在自己眼前委屈求全,在太后面前凡事大度,温柔端庄的皇后吗?
谁给她的胆子?!
“困死了,爷不累的话,我先睡了!”
在独孤宸冷厉如刀的目光注视下浑身不自在,沈凝暄打了个哈欠,裹着被子转身向里,闲闲的瞌上双眼。
目光,如利刃一般,自沈凝暄素净的侧脸扫过,独孤宸心中成怒,却又忽然之间像是觉察到一向沉稳到冷清的自己,好像每次都被眼前这个小女人气的七窍生烟!
因一个女人轻易怒形于色!
于他来说,绝对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他居然还能容忍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而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这,绝对不正常!
几不可见的轻蹙了下眉心,他陷入沉思,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独孤宸阴沉着脸色准备再次躺来,然,此时室内鼾声大作。
掀着被子的手,微顿了顿,独孤宸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宫中佳丽三千,他这是头一回听到女人打鼾!
且,还如雷一般!
这还是女人吗?!
嫌恶的皱紧眉头,随着鼾声越来越大,他忍无可忍的抬脚踢了踢熟睡中的沈凝暄,语气不悦道:“沈凝暄!”
“呼……呼……”
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瞥了眼独孤宸黑的一塌糊涂的俊脸,沈凝暄暗笑着裹紧被子辗转过身,呼噜声中竟还带着哨音,只对着独孤宸耳边响起。
和她同床共枕,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嘶——”
气到噌的一下,掀被下床,独孤宸大步行至门前,将房门打开。
门外,荣海听到开门声,恭身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
阴沉着脸色,在门前稍站片刻,独孤宸脸色不算好看的转身重新室内。
见状,荣海上前将房门关好。
“呼噜——呼噜——”
房内,鼾声依旧……
————红袖添香————
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满一室。
缓缓抬眸,看着满是华辉,沈凝暄淡淡勾唇,无比满足的喟叹一声!
听到她的喟叹声,早已在窗前等了许久的枭云,神情一肃,声音低磁道:“夫人,您醒了吗?主子在楼下等着您用膳呢!”
“嗯……”
翻转过身,沈凝暄懒懒的伸展双臂,极不情愿的睁开惺忪睡眼,视线刚好落在恭立床前的素冷女子身上,仔细打量着女子素冷却秀美的容颜,她巧然一笑,坐起身来:“枭云女侠,你起的好早!”
枭云微愣了下,秀气唇角不自在的抽动了下:“夫人,不早了,辰时都要过半了!”
“看样子时辰确实不早了。”
沈凝暄神情依旧,只无所谓的笑了笑,便动作利落起身下床。
盥洗处,枭云早已备好了热水,然等沈凝暄转醒的工夫,水盆里的水已然冷了,穿戴妥贴沈凝暄走到水盆边轻掬了水,朝自己脸上拍了拍,冰凉刺骨的感觉,将睏盹逼退,她微蹙了眉头回头问道:“爷呢?”
枭云几不可见的颦了下眉心,重复着方才说过的话:“爷在楼下等着夫人一起用膳!”
恍然回神,似是响起枭云风采说过的话,沈凝暄淡淡一笑:“等我醒了神儿,再下去!”
枭云脸色微变,忙上前端起水盆:“属下马上帮夫人换上热水!”
眼前之人,是皇后,是千金之躯,严寒冬日里,岂有用冷水洗脸的道理?!
“洗都洗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从枭云微变的脸色,意会她心中所想,沈凝暄取了帕子,将手脸擦拭干净,坐到梳妆台前自己动手梳起了长发。
见沈凝暄如此,素来训练有素的枭云,再次微愣了下。
冬日里,皇后娘娘竟以冷水净面!
常伴独孤宸左右,宫中形形色色的女人她见的不少,但像沈凝暄这样一点都没有娇惯之气的,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走了!莫要让爷久等了!”
在枭云怔仲之时,沈凝暄不施脂粉,也不戴任何金银首饰,只简单的拿一直玉钗将发髻簪住,便起身朝外走去。
“夫人!”
一直以冷静自持的枭云,在原地怔愣许久,直到沈凝暄出了客房,她才回过神来,随即快步跟上。
楼下,玲琅满目的精美菜肴早已上桌。
桌前,独孤宸一人独坐许久,神情冷峻的亦不像样子。
在他身后,荣海和枭青皆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傻子都看得出,他们主子现在心情不好……呃,应该说很差!
自楼梯缓缓而下,见独孤宸目光阴沉的看向自己,沈凝暄只心虚了那么一小下,便落落大方的朝他走去:“夜,昨儿夜里睡的很好吗?今儿起的这么早?”
“你怎么不说,爷我一宿没睡呢?”
俊脸上仍旧波澜不惊,独孤宸轻扯唇角,深邃如海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冷冽,他冷冷的看着沈凝暄下楼。
昨夜,她鼾声如雷不说,还将被子都裹了去,不是给她条胳膊,就是横过一条腿,在她如此百般***扰下,他能睡好才怪!
“爷没睡好吗?”
对独孤宸的反应丝毫不觉意外,沈凝暄淡淡一笑,还不忘刺激下他,在他身侧微福了福身后翩然落座,她轻轻的拿起筷子,边夹着菜边啧啧叹道:“这人啊,睡的好了,觉得这菜也格外的香!”
一抹冷光,十分清晰的划过独孤宸深如漩涡的瞳眸,他眸光如电的看着沈凝暄,沉声说道:“夫人,早膳时辰已然过了,我们该上路了!”
“……”
“还愣着做什么?启程赶路!”
不等沈凝暄反对,独孤宸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对身后众人吩咐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启程赶路!”
神情微滞了滞,荣海苦着脸睨了沈凝暄一眼。
皇上用过早膳了,可皇后可还没吃呢,眼下皇上又不打算给皇后时间用膳……
昨夜沈凝暄鼾声如雷,扰的独孤宸半宿没睡,是以……今晨他冷着脸子不让她用早膳,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轻皱着眉,抬眼见荣海一脸为难的样子,沈凝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伸手拿了两个包子对荣海说道:“荣管家不用为难,我有这些就行!”
“夫人……”
荣海满心满眼都是对沈凝暄的感激之情!
要知道,如若沈凝暄一定要用膳,他也拦不住,但他家主子,势必又该跳脚了。
原本,沈凝暄打算不跟独孤宸同乘一辆马车。
但,当她登上另外一辆马车之后,却见独孤宸自另外一辆马车里投来慑人的视线。
无奈,在他森冷目光的注视下,沈凝暄没有再去惹他生气,而是十分识相的窝在他乘的马车角落里,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着包子。
凝着她旁若无人吃着包子的散漫模样,独孤宸薄削的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眸中满是嫌恶和嘲讽的数落着沈凝暄的罪状:“又是打鼾,又抢被子……一晚上睡的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停下正在细细咀嚼的动作,沈凝暄微微抬眸,对上独孤宸桀骜的瞳眸,眉心轻皱了下,放下手里的拿着包子的手,她唇角含着浅笑,不疾不徐道:“若妾身不是女人,那立妾身为皇后的皇上,连男人女人都傻傻分不清楚……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