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迎着独孤宸不善的目光,知他要一个解释,沈凝暄刚刚松动的心弦,再次绷紧,心神一转,不去理会独孤宸,她侧身对身边的中年人感激一笑:“还请这位……大叔,代我多谢南宫公子的救命之恩!”
“姑娘是南宫家的恩人,不必对小的言谢!”视线在独孤宸和沈凝暄身上来回游离,中年人对沈凝暄垂首恭身,上前对独孤宸拱手道:“既然月儿姑娘是您的人,自当安全无虞,小的们这就先撤了!”
听闻中年人所言,沈凝暄眉心轻皱。
很显然,他是认识独孤宸的媲!
“嗯!”
笑看着沈凝暄轻皱眉心的样子,独孤宸淡淡轻应一声,对中年人微微颔首丫。
“小的告退!”
再次对独孤宸恭了恭身,中年人回头对沈凝暄颔首示意,便带着自己的人准备离开。
“文管家!”
不等中年人离开,独孤宸再次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中年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微转过身,独孤宸眸色微暗,道:“我到楚阳的消息,只你一人知道便可,不必与你主子知道。”
阿忠怔了怔,踌躇片刻,终道:“小的明白!”
在他们谈话的当口,沈凝暄虽心疑惑,却一直不动声色的立于一旁。因为她知道,等到外人一走,独孤宸绝对会有很多话要问她。
果然,阿忠刚走,便见独孤宸转身看向沈凝暄。
“爷!”
被独孤宸冰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沈凝暄干笑了下,随意扯道:“你今儿真帅!”
看着沈凝暄一身丫头打扮,独孤宸深邃的眼底仿佛深蕴着一座冰山,语气却轻飘的让人模不着头绪:“夫人这身行头,更让爷眼前一亮啊!”
早料到独孤宸会是如此,沈凝暄淡定的看着他,将自己早已准备的好的说辞道出:“我和枭云回宫之时,被蓝毅等人劫持,枭云大义凛然,为保我安全,与我调换身份,如今尚留在他们那边做人质呢!”
“你的意思是,是枭云主动跟你易装,骗过了蓝毅,和他的主子?”听了她的话,独孤宸表情错愕,念及方才蓝毅说过的话,他上下又打量一身狼狈的沈凝暄一眼,好半天才哂笑道:“依朕对枭云的了解,没有你这样的主子教唆,她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
“呵呵……”
直接被他一语道破,沈凝暄睇见她嘴角的那抹冷笑,却又无奈一叹:“爷当真是火眼金睛,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你欺瞒爷的事情还少吗?”
想起她过去的端庄模样,独孤宸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讥讽之意。
她不是戏子,却胜似戏子!
或是委屈,或是圆滑,又或是强势和大无畏,每一个她都让他火冒三丈!
“不是我有意要骗,是他们先入为主,只认容貌姣好的枭云!”因独孤宸的态度而面色不郁,沈凝暄眉头轻皱,无奈耸肩,却因肩膀上的伤,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对独孤宸撇嘴说道:“我说不出来,爷偏偏要我出来,眼下倒好,不是这儿受伤,就是那受伤,都没一个好地方了。”
闻言,独孤宸眉心一拧,眸色刚要缓和,却又很快一凝:“夫人的腿,不是要废了吗?刚才为夫看着,怎么还能健步如飞啊?”
沈凝暄轻轻拧眉,却是挽起自己的袖子,将一片血红露在外面,不紧不慢道:“爷有所不知,冻疮之症,遇暖必缓,从燕国到吴国,一路数十日气候温暖如春,我的腿上自然慢慢也就好了!”
“哼!”
冷冷的,睇了眼沈凝暄的新伤,独孤宸转身对枭青吩咐道:“回客栈!”
————
独孤宸所住的客栈,距离桃花林并不远。
回到客栈后,他并未急着去问沈凝暄什么,而是吩咐婢女替沈凝暄熟悉上药,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窗外,车流涌动,人流不息。
独孤宸手握折扇,负手站于窗前,将视线放远,正好可以看到南宫府门外的那片桃花林,神情平淡的听着枭青对新越方面的汇报,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上扬,流露出的,却是几分冷凝。
他离开燕国之时,新越皇帝竟然身处燕境之内,而且……还半路劫持了他的皇后!
如此看来,他安插在新越的眼线,该作废了……心思转动,想到那个人,竟也让沈凝暄给骗了,他嘴角的冷笑,不禁逸出些许玩味:“枭青,你说若是北堂航知道,自己竟然被朕的皇后耍的团团转,会有什么反应?”
枭青闻言,素日平静的眸子,亦上过几分亮色:“估计会抓狂吧!”
他的皇后,还真是让他——惊艳!
“一定会!”
淡笑出声,独孤宸对枭青下达命令:“查他们的下落,让枭云月兑身!”
身为新越皇帝,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楚阳。
“属下遵命!”
恭敬恭身,枭青对刚才进门的荣海颔首示意,转身退了下去。
微微回眸,看着身后的荣海,独孤宸轻声问道:“皇后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给娘娘更衣的婢女道是娘娘旧伤初愈,又添新伤,腿上的伤虽是好了,今儿个肩上却又伤了……”抬眼偷瞄独孤宸一眼,荣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自不量力的女人!”
独孤宸脑海中,忽而闪现她千钧一发之际,拼命救起远儿的一幕,知沈凝暄定是救人时受的伤,他眸色一寒,沉声问道:“伤的可严重?”
荣海微微颔首,轻应:“娘娘的伤,过了今晚,明日该是最痛的时候,她的手臂,大约要休息几日,才可活动自如!”
闻言,独孤宸握着折扇的手微微收紧,在沈凝暄挺身而出去救远儿之前,他并未发现她,就当时的情形而言,即便她不去救远儿,他也不会容他有半点损伤!
只是,当时她的动作太快了。
快到,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
念及此,他双眸微眯,抬步朝着她所在的房间走去。
见状,荣海轻勾了勾唇,连忙跟了上去。
地字一号客房里,沈凝暄已然换上一件素色襦裙,此时的她头髻梳起,薄施粉黛,纵是并非倾城之色,却也与方才街上的小丫头,有了天壤之别。
刚坐来,她端起茶盏,尚不及将茶送到嘴边,便见独孤宸进来。抬眸凝望着眼前如光一般风华绝代的俊美男子,她感叹一声,却不得不放下茶盏,起身对他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数日不见,皇上一切可都安好?”
“托皇后的福,一切都好!”
微皱了皱眉,低眉看着她因行礼触痛手臂而轻颤的肩胛,独孤宸径自落座,端起沈凝暄刚刚放下的茶盏便喝了一口。
“皇上……”
唇角微牵,想阻止却已来不及,沈凝暄眼睁睁的看他喝了自己的茶,却是无奈一叹,安安静静的坐来。
“一个皇后,不是伤到这里,就是伤到那里……”轻抬眸华,扫视她受伤的手臂,独孤宸沉声道:“你多灾多难没关系,我可不想自己的皇后哪日一不小心成了残障!”
“皇上这是在关心臣妾吗?”
独孤宸所言,虽有冷嘲热讽之意,但若细细听来,却像是在关心她的伤势,她权当他说的是好话。
“朕何时关心你了?”冷冷回了她一句,独孤宸神情冷寂几分:“先是自不量力跳下马车,后又不顾自身安危舍身救人……沈凝暄,朕是在提醒你,万事当量力而为,否则你只能如今日这般,吃尽苦头!”
闻言,沈凝暄浅笑:“皇上这不是还是在关心我吗?”
“你……”
神色有些奇怪的看着沈凝暄,独孤宸眸色微沉了沉:“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你便乖乖的待在客栈里,哪里都不准去!”
“皇上!”红唇轻抿,沈凝暄谄媚一笑:“我可以拒绝吗?”
她一路舟车,千里迢迢的来到楚阳,还想仔细欣赏下楚阳的秀美风光呢!
“你觉得,你的拒绝会有用吗?”
独孤宸眸色转冷,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冷冷的反问沈凝暄!
自古君王一言九鼎,皇上的意思,从来不容任何人拒绝!
但沈凝暄却偏偏是个异数!
只见她深深凝了他一眼,并未曾再执意多说什么,而是不言不语的自己斟了盏茶,静静品着,以无声的沉默来表示对他**霸道的抗议!
“沈凝暄!”
独孤宸脸色不禁一黑:“你这是什么态度?”
“皇上想要我什么态度?”放下茶盏,沈凝暄无奈耸肩:“我不想出行,皇上半夜掳掠我出宫,如今到了楚阳,我本想着要到楚阳城里走走,皇上却下了禁足令不让我出去,君王为大,夫者为天,言多必有失,我不敢顶嘴,自然便只能选择缄默不是?”
冷睇着沈凝暄,独孤宸哂笑冷道:“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吗?”
微微抬眸,与他视线相交片刻即便移开,沈凝暄撇了撇唇,再次选择沉默不语。
心头无名火乱窜,独孤宸脸色一沉,伸手从她手里夺过茶盏,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见状,沈凝暄嘴角轻抽,只提壶又斟了一杯茶,仍是不曾出声!
一时间,客房里气氛直降,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立身独孤宸身前,荣海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沈凝暄,不由心底暗暗苦叹!
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于他的脾性,他比谁都要了解。
他的意思,无非是要皇后安安生生的在客栈里养伤,本是好意。可明明是关心,在面对皇后之时,最后却又成了这种局面!
他算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两个人,不仅是八字不合!
他们根本就是一对冤家!
不久后,枭青的到来,终于打破了客房内沉寂。
分别对两人恭了恭身,枭青轻声说道:“皇上,属下有事要禀!”
独孤宸看了眼枭青,冷冷声道:“禀!”
枭青点点头,低声禀道:“属下查明,今日街上马车失控不是意外!”
闻言,沈凝暄心下一惊,月兑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今日有人故意让马车失控撞向那个孩子?”
不是意外,便是人为!
远儿还那么小,她无法想像,竟会有人狠心对他下毒手!
“是!”
抬眼对沈凝暄点了点头,枭青看向脸色森冷如冰的独孤宸,“依着主子的吩咐,属下去查过了,正如主子所料,那辆马车之所以失控,是因为有人在马匹上动了手脚!那匹马的后座上,插着一把匕首!”
沈凝暄眸色微深,看向独孤宸:“皇上早知今日之事不是意外?”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沉默半晌儿,独孤宸终是轻轻抬眸,看了沈凝暄一眼,便转头看向枭青:“是新越皇帝?”
“是……”
应答之时,枭青略有犹豫,然沈凝暄却眉目轻拧,出声说道:“与我一起到楚阳的并非新越皇帝!”
闻言,独孤宸面色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