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一脸忧色的看了眼怀抱着沈凝暄的俊逸男子,枭云面色微变了变,急忙伸手探了探沈凝暄的额头。手掌下滚烫的温度,惊得她瑟缩了下手:“好烫!”
“去请大夫!”
声音变得有些冷,独孤萧逸浓密如剑的眉头紧紧拢起,动作轻盈的抱着沈凝暄起身,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
有些顾虑的看了独孤萧逸一眼,枭云微启了启唇媲。
“还愣着作甚?”
坐身榻前矮凳之上,独孤萧逸紧皱的眉宇,一直不曾松动,转头看向枭云丫。
“没事!”
原本,枭云想说,现在已是夜里,独孤萧逸若守在沈凝暄身边不合情理,但是到嘴边的话,在独孤萧逸坦坦荡荡的一瞥之下,她却生生的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
也许是她多想了。
然,就在她转身欲走之时,却见独孤萧逸长身而起,如风一般快步从她身边掠过:“相府之中,有驻府的大夫,你不知住在何处,还是本王去吧!”
闻言,枭云神情一怔!
片刻,等她回过神来,眼前早已没了独孤萧逸的影子。
怔怔的,站在原地片刻,枭云心弦一松,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齐王殿下,风流倜傥,玉树凌风,一身慵懒的翩翩气质,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深的女子钦慕爱恋,她本以为他留恋花丛中,从来无真心,却想不到……
微转过身,看着榻上小脸绯红的沈凝暄,枭云不禁轻轻一叹!
从楚阳一路回到京城,齐王对沈凝暄的宠溺,她尽收眼底。
可是……这个女人,可是皇上的女人啊!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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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暄并非孱弱之人,除了初入宫时被人推入河中病过一次,大半年的光景都不曾再生过病,纵是在楚阳时,淋了雨亦是如此,但是今日,她却病了!
大夫替她诊脉之后,直言她许是因为在楚阳的那场雨后,身子本就不好,加之过去数日一路舟车,始终不曾好好休息,这才在心感神伤之下一病不起,不过好在只是发热,并不严重,只需吃几副药便可痊愈!
时候不长,大夫开好了方子。
沈凝暄身份尊贵,非比寻常,这取药熬药的事情,枭云自然不肯假手于人,也正因为如此,等到她去熬药之时,屋里便只剩下独孤萧逸独自一人守在沈凝暄榻前。
还是那句话,枭云觉得,让独孤萧逸守着沈凝暄,是极为不妥的。
但是,除了独孤萧逸,换了旁人她还真不放心。
如此,思来想去之后,她还是请独孤萧逸暂时留在清辉园,直等着她熬好了药再走。
枭云离开以后,寝室外虽有小丫头守着,寝室里却只剩独孤萧逸和沈凝暄两人。
静坐矮凳之上,独孤萧逸眸话轻垂,视线始终凝注在沈凝暄潮红的小脸上,微微伸手,取下她额际的湿巾,他探了探温度,不禁轻皱了皱眉头,复又换了新的湿巾替她敷上。
“姐姐……为什么要杀我……”
迷糊之际,沈凝暄紧拧着眉心,神情恍惚的伸手想要推拒什么,嘴里却在不停的嘟囔着:“沈凝雪,你还我娘命来……还我命来……”
听到她嘟囔的言语,独孤萧逸眸色蓦地一沉,伸手握住她不停在空中抓挠的双手,他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小暄儿乖,有我在,没有人伤得了你!”
十分神奇的,在他的安抚下,仍旧处于昏睡中的沈凝暄渐渐安静下来。
凝着她看似极为痛苦的小脸,独孤萧逸心中一阵刺痛!
沈凝雪,曾经要杀她?!
他为何不知?!
还有她娘……
思忖着沈凝暄方才的一语,独孤萧逸心中顿时疑问重重。
紧握着沈凝暄的双手,他伸出手来,抚上她潮热的脸颊,语气温柔的仿佛泌出水来:“小暄儿,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
枭云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独孤萧逸如此信誓旦旦的言语。
心下暗惊之余,她的脚步也跟着微顿了顿。
听到他的脚步声,独孤萧逸眉心轻皱了下,将沈凝暄的手轻轻放下,转头看向脸色十分难看的枭云。
“怎么?”
见枭云脸色难看的很,独孤萧逸深邃的星眸,不禁微眯了眯。
枭云闻言,转身向外,直接从门后拎出一个被点了穴道的小丫头来。
那丫头一袭翠绿,料子普通,是相府的下等丫头无疑。
直接将小丫头丢在地上,枭云脸色冷凝道:“王爷,方才属下与皇后娘娘熬药时,见这小丫头鬼鬼祟祟的在窗外徘徊,便将计就计的出去了下,结果……”
哼哼冷笑了下,枭云将手里的药包丢在地上。
见状,独孤萧逸眸色倏尔一冷!
他在皇宫长大,各种明的,暗的,上得了台面,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哪一样没有见识过,眼下虽然枭云不曾明言,事实却早已明明白白!
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院之中,有人知道沈凝暄病了,想要在她的药里伺机下药,害了她的性命!
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是谁?”
声音出口,虽是淡淡的,却透着无形的威压,独孤萧逸在问话的同时,心中思绪亦在飞转!
“奴婢不知……”
已然被枭云解开穴道的小丫头体若筛糠的趴跪在地上,直接被独孤萧逸冰冷的眼神吓的痛哭流涕:“奴婢不知王爷问的是什么……”
“不知?”
冷然一笑,独孤萧逸低敛了眸华,凝了眼小丫头手边的药包,他淡淡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外面的天气:“皇上的废后诏书还没诏告天下,皇后便还是皇后,谋害皇后,是为诛灭九族的大罪,赶明儿一早,本王会奏请皇上,诛了你的九族!”
闻言,小丫头身形一颤,人到底都是自私的,她本以为今夜可以全身而退,却不想被捉个正着,在生死和家人面前,她宁可选择出卖自己的身后之人:“是相爷……他说皇后娘娘娘打了皇上,成了废后不说,还会连累整个沈家,还说……”
见小丫头吞吞吐吐,独孤萧逸眸色一厉:“他还说什么?”
若是放在以前,给沈凝暄下药,这便是谋害皇后,是要诛九族的死罪。
但是,现在相府里的人,在沈凝暄的误导下,都当她是废后!
一个随时会给相府相府带来厄运的废后!
是相爷沈洪涛?!
一个废后暴毙,还是死在自己的娘家,这种事情只要皇上不追究,便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加上顾念沈洪涛德高望重的相爷身份,皇上大约不会继续追究她触动龙颜的罪过!
只是,虎毒尚且不食子,真的是他吗?!
恐怕,不尽然吧!
“他说皇后娘娘现在是废后,即便是死了,他也有法子让相府安然无恙!”紧咬着牙,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小丫头砰砰的拿头磕着地板,恸哭出声:“王爷,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不过奴婢知道的,全都已然跟王爷说了,还请王爷饶了奴婢的家人……”
“全都说了?”
眸色阴郁的看着脚步的小丫头,独孤萧逸沉冷一笑,“只怕,你说的还不够多吧!”
闻言,小丫头一惊,尚不等她反应过来,独孤萧逸抬起一脚便将她踹出两米开外:“好你个大胆的奴才,事情到了现在,还不从实招来!”
一脚被独孤萧逸踹的剧痛难忍,小丫头苍白着脸色,五官因痛楚紧紧纠结在一起,痛的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抬起头来,不期对上独孤萧逸阴戾的俊眸,她浑身剧烈一抖,却是紧咬牙关道:“王爷明鉴,此事确实是相爷的意思!”
“好!”
淡淡敛眸,深幽的眸底,让人看不出喜怒,独孤萧逸对枭云淡淡说道:“将她点了穴关入柴房,务必不许任何人靠近,待明日一早皇后醒了,看她如何处置!”
枭云闻言,一时间犯起了难,略微沉吟,她淡声说道:“王爷,属下没有助力,要仔细照顾皇后娘娘,又要守着这贱婢……”
身为影卫的枭云,从来不需要帮手。
但是现在,她既是影卫,又要做兼职的丫头,着实分身乏术啊!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
轻点了点头,独孤萧逸淡淡说道:“稍等片刻,此事本王已经有了安排!”
听了独孤萧逸的话,枭云微皱了皱眉。
她自然听得懂,独孤萧逸话里的意思,不过这等子事本来是皇上做的,现在却全都由王爷做了,如此显然是越俎代庖,但她却无话可说!
因为现在沈凝暄需要这些,但是皇上却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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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长,独孤萧逸安排的人,便已然到了
枭云本以为,他会为沈凝暄安排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但令她吃惊的是,她没等到武功高强的暗卫,却等来了一位削肩柳腰,身材出挑的美人。
这美人生的,眉若远黛,顾盼神飞,,一袭淡淡的紫色春裙,将她的身材衬的纤若细柳……
“王……王爷!”
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枭云怔怔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独孤萧逸。
他,竟然送到沈凝暄身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
说句大不敬的话!
这美人儿用来在皇上身边争宠还差不多,哪里是伺候人的主儿。
淡淡抬眸,独孤萧逸看着枭云,对美人儿轻挑了眉梢。
美人会意,款步上前,对枭云微微颔首:“枭云姐姐是吧,妹妹我叫秋若雨,以后会一直跟随在皇后身边,与你一起护她左右!”
“呃……呵呵!”
暗叹自己幸亏不是男人,得意自秋若雨迷人的眼波中回过神来,枭云指了指地上的小丫头:“先把这丫头带到柴房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见她!”
闻言,秋若雨轻拧了下眉,却是淡淡一笑,只轻轻一提,便将小丫头拎了起来。
“柴房不安全,我会给她安排个不必让人看守的好去处!”
淡笑之间,眸底眼波流转,那叫一个媚眼如丝,秋若雨一个闪身便带着小丫头出了寝室。
好厉害的轻功!
心中暗暗一惊,枭云清秀的脸上,到底收起了方才的轻视之色。
也对,齐王派来保护沈凝暄的人,怎可能是泛泛之辈!
一个时辰后,一直昏睡的沈凝暄终于悠悠转醒。
微睁了睁眼,入目便是独孤萧逸那张俊美的容颜,她轻拧了下眉心,昏迷前的记忆,冲入脑海,她低低喃问:“青儿呢……”
早知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问青儿,独孤萧逸温和一笑,轻声说道:“这相府现在就是火坑,你舍得青儿也跳进来?”
“火坑?”
原本睏盹的双眼,倏地有了光亮,沈凝暄以眼神询问独孤萧逸话里的意思。
对于沈凝暄询问的视线不以为忤,独孤萧逸在枭云灼灼的注视下,还是亲自伸手扶着沈凝暄靠坐在榻上:“抱药端来!”
“是!”
枭云应了声,端着药碗沉眸上前,刻意想要将独孤萧逸和沈凝暄隔开:“王爷请容属下与皇后娘娘喂药!”
“不必了,本王来吧!”聪明如独孤萧逸,自然知道枭云在别扭什么,不过经由今日在宫中与皇上的一番言语,他若是在乎那些,未免就有些矫情了,是以,即便枭云不愿意,他还是从她手里接过了药碗,对她和秋若雨淡淡说道:“你们且先下去,本王有话要跟皇后娘娘单独谈!”
闻言,枭云面色一变,干笑了笑,道:“王爷,这样不妥吧!”
独孤萧逸轻淡一笑,转头对秋若雨使了个眼色。
秋若雨会意,直接上前,不言不语的,径直对着枭云出手。
枭云心惊之余,只得出手抵抗。
不过片刻,她便与秋若雨打斗在一起,且……还被秋若雨缠斗到了屋外。
见状,沈凝暄微拧了拧眉:“她是……”
“我的人!”
对沈凝暄轻勾了勾唇,独孤萧逸将药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她的嘴边:“她名唤秋若雨,以后她会代我时刻守在你身边。”
“独孤萧逸!”
紧皱了黛眉,沈凝暄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格外心疼:“我不需要!”
她和他之间,本就剪不断理还乱,若是再加上一个秋若雨,只怕会更乱!
于她而言,有青儿这一个弱点,便已然足矣。
她不能,亦不想让任何人动摇自己的心,否则那个人,会成为她身上更大的弱点!
“暄儿!”
墨色的深瞳中,有温柔,亦有隐隐坚信:“你可知道,你昏迷之后,这清辉园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凝暄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半分惊讶也无,只淡淡说道:“有人给我下毒!”
闻言,独孤萧逸心下一怔!
他没想到,沈凝暄竟会料到此事!
深凝沈凝暄片刻,他眉心轻皱着,循循善诱道:“你身边,只有枭云一人,昨夜若熬药的换做旁人,你可想过后果会是如何?”
“我当然知道!”
轻轻的,颦起眉心,沈凝暄定睛看着眼前满是担忧的独孤萧逸,随即面色一冷,沉声说道:“若我说,在我昏倒之前,我便算准了有人会下毒,还算准了,你一定要留下来陪着我,更算准了枭云一定会抓住那下毒的人,你……可会相信?”
“小暄儿……”
纵是一直镇定淡然,却还是因沈凝暄的话心中暗惊,独孤萧逸唇畔清冷勾起,眼底的光波淡淡凝于一处,“你可曾想过,若万一你算错了呢?到时候你有可能会被他们活活毒死!”
“独孤萧逸!”
心跳,忍不住乱了几分,沈凝暄声音蓦地一冷,眸色清冷而疏离:“你难道听不懂我的话吗?现在你最该关心的,不是我的安危,而是你一直都在我的谋算之中,我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人,利用你的感情!”
“是吗?”
独孤萧逸深凝着她,片刻之后,却是自嘲一笑道:“你既是在利用我,利用我的感情,何不一次利用的彻底,直接将我的人留下,好好的照顾你自己?”
听独孤萧逸如此至情至深的言语,沈凝暄紧皱了眉头,一直凝聚于眼底的清冷渐渐瓦解,直到溃不成军!
径自抬手,挥落独孤萧逸手里的药碗,她面色阴沉的难看,眸底却是水光泛泛,几乎用吼的大声喊道:“独孤萧逸,你是白痴吗?被人利用还甘之如饴,我到底哪里好了?让你如此不计后果的……”
不等沈凝暄的话,悉数说出口,独孤萧逸蓦地伸手,不容她拒绝的,以十分强势的姿态将她拥入怀中:“我不管让你改变的是什么?你一直多是我心里的那个小暄儿,纵是你是皇后,成了别人的女人,我也愿意为了付出一切,我只要你过的好,哪怕不能长相厮守,亦无所谓,只要你过的好……”
闻他此言,沈凝暄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自眼角滑落。
不曾挣开他的怀抱,她抬起手来,用力捶打着独孤萧逸的后背,语焉不清道:“独孤萧逸,你说你是不是傻?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他一直都是如此!
不管她如何抗拒,如何退缩,却一直都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不停的朝着自己走来!
一心为她,让她退无可退,直动摇她的心!
让她深埋在心底的脆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沈凝暄的手劲儿不小,在她的捶打下,独孤萧逸轻皱着眉头,眼底却尽是温润的笑:“为你了,我愿意做天下第一傻人!”
微仰着头,沈凝暄眉心一拧,伸手便又是两拳:“傻人!痴人!蠢人!你根本就是个呆子!”
“只要你不推开我!”
独孤萧逸展颜一笑,那笑容暖的仿佛能融化冰川:“我愿做你一个人的呆子!”
闻言,沈凝暄被眼泪润湿的眼睫不禁轻颤了颤,原本紧握成拳头的手,微微松开,落在独孤萧逸的手臂上,她咬了咬牙,却终是任他抱着自己,不曾将他推开,只无比苦涩的喃喃叹道:“我是皇后,你是齐王,我们如此,若让人看了去,我便再也不能跟皇上说……清者自清了!”
唇角的笑弧,越发完美。
独孤萧逸紧拧了眉,心中却是这几年来从未有的惬意。
许久,终是轻轻一叹,他伸手扶住沈凝暄的双肩,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垂首说道:“以后的事情,有我,即便拼上一切,我也会保你周全!”
沈凝暄眸光微微闪动,“秋若雨我收下,但是你若在乎我,从现在开始便不必管我,只需管好你自己即可!”
独孤萧逸闻言,脸色微微一沉!
见她如此,沈凝暄轻声问道:“青儿呢?为何不见她回来?”
独孤萧逸温润勾唇,笑的清幽,婉若刚出水面的青莲一般,淡淡凉凉:“皇上怕你跑了,将青儿扣做了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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