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宸和月凌云出了寝室之后,直接去了偏厅。
在偏厅之中,月凌云将青儿落水前后的经过,详详细细的都告知了独孤宸。
听完月凌云所言,独孤宸眉宇轻皱,星眸缓缓眯起:“你的意思是,此事并非意外!”
“皇上,青儿只是奉皇后之命去取茶点,缘何会不明不白的落了水?失足吗?以她落水的位置,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从桥上坠落的……”月凌云冷笑着敛眸,淡声说道:“再者说来,青儿手里攥着的玉佩,价值连城,那可不是一个丫头该有的东西!”
“所以——柃”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独孤宸的声线,微微泛着冷意:“你怀疑是素妃!”
在他的认知里,他的素儿,一直都是温婉善良的女子,但是这次他带她回宫之后,她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今日青儿落水,难道也与她有关吗?缜!
月凌云闻言,沉默片刻,“青儿手里的那块玉佩,若真是素妃的所有,此事便不只是怀疑那么简单了!”
“朕去瞧瞧那玉佩!”独孤宸转身向外,刚要到寝室去看沈凝暄手里的玉佩,却见荣海慌慌张张的进了门,喘息着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
“她怎么了?”
甚少见荣海失态,独孤宸眸色微变。
荣海伸手按住胸口,喘息回道:“她提着剑去昌宁宫找素妃娘娘了!”
独孤宸闻言,眸色陡地一沉!
顾不得多言,他大步迈出,直接向外走去。
月凌云见状,紧皱了眉宇,也疾步跟了上去。
————
昌宁宫中,南宫素儿听着桑菊将御花园里的事情一一禀报,当得知青儿没死时,她的脸色越发冷凝:“那贱婢,命还挺大,跌落深水之中,居然还能救上来!”
“是!”
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南宫素儿凝重的神情,桑菊生怕触了她的霉头,小声说道:“是大将军亲自跳下去救上来的!”
“月凌云……”
明眸微微一沉,南宫素儿握着茶盏的手,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抬起头来,瞥见黛眉紧锁的模样,边上的小喜子连忙说道:“娘娘大可放心,奴婢已经到冷宫打探过了,那丫头即便被大将军救了上来,却因为呛水的缘故,只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闻言,南宫素儿心弦微松,一脸忐忑的看着小喜子:“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小喜子点了点头,语气肯定道:“为了这事儿,眼下太医们都还在冷宫里跪着呢!”
“就为这事儿让太医们都跪着?”
水亮的瞳眸中,光华流转,南宫素儿冷哂说道:“看样子,皇后果真很器重青儿那贱婢!”
“再器重,那也是个半死的人了!”
小喜子狞笑,顺着南宫素儿的意思说道:“再过不了多久,奴才会想法子让他死的透透的,娘娘不必再为此事挂心!”
听闻小喜子所言,南宫素儿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微微一叹,她眸色微冷:“今日之事,怨不得本宫,要怨就怨她的主子当着众人的面儿让本宫下不了台,要怨就怨,她明明看着本宫过桥,却还不知死活的迎上前来……”
“是!”
小喜子谄媚一笑,轻声说道:“今日之事,是她咎由自取!”
南宫素儿抬眸看向桑菊和小喜子,凝眉嘱咐道:“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对外泄露半句……”
“素妃妹妹以为,你身边的奴才不泄露,本宫就不知今日之事真相如何了吗?”不等南宫素儿说完,沈凝暄幽冷的声音已然自殿外传来,声落人至,她手执利剑,自殿外大步而入,在她身前,负责昌宁宫戍守的侍卫们,想拦却不敢拦,只得被她逼得姐姐后退!
“皇后娘娘!”
因沈凝暄一脸杀气的忽然闯入,南宫素儿面色遽变,扶着桌角站起身来,视线扫过沈凝暄手里的软剑,她心神一凛,强作镇定的轻牵了牵嘴角:“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
俏脸冷峻,沈凝暄冷笑着上前,“没关系,待会儿本宫手里的剑,会让你明白的!”
“皇后娘娘!”
挡在沈凝暄身前的侍卫,全都被她强绝的气势所骇,一时间进退维谷。
他们进,沈凝暄是皇后,若时候追究起来,是大逆不道,是死罪!
他们退,则素妃必定有损,到头来他们也会落个护住不利的罪名,一个都活不了!
总之,眼下他们是束手束脚,横竖都不是!
“与本宫滚开!”
眸色冷若寒冰,俏脸上覆满冰霜,沈凝暄俐落抬腿,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一名侍卫,快速朝着南宫素儿逼近。
“保护娘娘!”
眼睁睁的看着沈凝暄一步步逼近,侍卫们却不敢阻拦,小喜子面露惊惧的挡在南宫素儿身前。
“不自量力!”
看着小喜子螳臂当车的举动,沈凝暄冷嗤一声,手中软剑一甩,直接在他身上划上一剑,抬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厉声喝道:“给本宫滚开!”
剧痛袭来,小喜子哀嚎一声,直接被踹倒在地,等他再反应过来,便听一声剑鸣,沈凝暄手里的软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直接落在南宫素儿的如玉般的颈项之上。
“皇后娘娘!”
软剑上,小喜子的血,自南宫素儿的玉颈上,蜿蜒而下,清晰的嗅到那骇人的血腥味,南宫素儿紧蹙着黛眉,星眸微凛,与沈凝暄嗜血的眸子对视着,她虽惧却不躲:“臣妾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嫔妃,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堂堂的皇后娘娘,如此大动干戈?”
闻言,沈凝暄清冷一笑,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她冷厉说道:“南宫素儿,你若有胆子,直接冲着本宫来,青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你怎么能将她推入水中?!”
“臣妾没有!”
因过度紧张,南宫素儿紧握了双手,一脸惊恐的颤声说道:“臣妾也是方才刚听说了青儿落水一事……”
“你放屁!”丝毫不曾顾忌自己的身份,沈凝暄直接在南宫素儿脸上轻啐一口,不曾错过南宫素儿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她手中的软剑,蓦地下压,在南宫素儿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本宫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皇后!”
脖颈微疼,南宫素儿轻摇臻首,一脸无辜之色,委屈又害怕的看着沈凝暄:“臣妾以前,的确做错过很多事情,但是今日臣妾真的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知吗?”
眸中寒凉之意瞬间森厉非常,沈凝暄手下用力,在南宫素儿脖颈上割开一道伤口,满意的听到南宫素儿一声痛呼,她垂眸向下,凝向南宫素儿腰间,视线所及,只半打缨络,却没了那块碧玉,她邪肆勾唇:“素妃,你的玉佩哪里去了?”
经沈凝暄一问,南宫素儿心下不由咯噔一下。
伸手一探,果真没了玉佩,她心头微慌,却还是转头怒斥着桑菊:“大胆奴才,为何今日不与本宫将玉佩带上!”
见南宫素儿如此,沈凝暄嗤笑一声,厉声说道:“你不必再惺惺作态了,那快玉佩在青儿手里,今日心狠手辣将青儿推下河的人,是你!今日本宫要替青儿讨回一个公道!”
语落,沈凝暄手里软剑抬起倏地抬起,然,尚不等她再有动作,便见一道矫健的身影自门外窜入,直接将南宫素儿扑倒在地。
锋利的剑刃,贴着南宫素儿的手臂划过,瞬间血花飞溅!
“啊——”
剧痛之下,南宫素儿惊声痛呼一声,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她身上之人,已然一跃而起,反身一个扫堂腿,直接踢在沈凝暄的手臂上,迫她蹬蹬后退数步!
独孤宸甫一进殿,便见沈凝暄不断后退,心下猛地一揪,他快步上前,自身后搂住她的纤腰,稳住她的身形。与此同时,另一道健硕的身影蹿出,月凌云出腿快如闪电,直接一脚踢在南宫月朗胸口上,使得南宫月朗身形一颤,脸色瞬间铁青。
月凌云是谁?!
那可是堂堂的大将军!
他全力提出的一脚到底有多重,自然可想而知!
隐忍片刻,却仍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南宫月朗眉宇一立,脸色阴沉的作势便又要动手!
眸色蓦地一瞪,他抬眸看向挡在南宫素儿身前之人,厉声暴喝:“南宫月朗,你大胆!”
“皇上!”
看着独孤宸对沈凝暄一副保护姿态,南宫月朗剑眉紧皱,刚毅的俊脸上尽是沉痛隐忍之色:“皇后要杀素儿,您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皇后娘娘!”
薄凉的衣衫,被血水浸透,南宫素儿紧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狼狈不堪的挡在南宫月朗身前朝着独孤宸跪落:“臣妾知道,您是皇后,正因为这一点,即便皇上再如何宠信皇后娘娘,臣妾都不曾有过一丝不甘,臣妾知道,您出身高贵,臣妾如今只是罪臣之女,可是即便如此,您提剑冲来质问臣妾,臣妾也不会胡乱认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啊!皇后娘娘,若臣妾以前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臣妾日后一定会改,还请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迁怒于臣妾……”
话说到最后,南宫素儿嘤嘤的哭了起来,因失血的缘故,她俏脸惨白,再加上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经她如此一席话,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沈凝暄仗着皇上的宠爱,仗势欺人,故意找她麻烦。
而她,则是最最受委屈的那个受害者!
冷眼看着南宫素儿唱作俱佳的表演,沈凝暄轻嗤一笑,厉声说道:“你当真不知自己哪里冒犯了本宫?”
南宫素儿抬眸,楚楚可怜的摇了摇头,咬牙说道:“皇后娘娘说过的事情,臣妾根本就没做过!”
“是吗?”
冷笑着凝视着南宫素儿绝美的容颜,沈凝暄伸手取出那块玉佩,捏在手中说道:“这是青儿落水后,一直攥在手里的,素妃……你最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你身上的玉佩,会落在青儿手里!”
闻言,南宫素儿脸上一白,心思陡转间,她转头看向桑菊。
桑菊会意,噗通一声跪落在地:“皇后娘娘明鉴!素妃娘娘的玉佩今日一早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奴婢怕娘娘责罚,一直在找……”
“大胆贱婢!”
冷喝一声,沈凝暄将手里的玉佩握紧,沉声说道:“你当本宫和皇上都是三岁的小孩子吗?竟会相信你如此蹩脚的借口?这玉佩上的缨络,明明就是因外力拉扯而断的,是她在推青儿如河时,与青儿撕扯之间扯断的!”
闻言,桑菊脸色瞬间惨白:“皇……皇后娘娘!”
“皇上!”
见沈凝暄清冷依旧,一副要将自己抽筋剥骨的狠辣模样,南宫素儿强忍着伤痛,跪着向前挪动着,颤巍巍的行至一直不语的独孤宸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袍襟:“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臣妾是冤枉的……”
见南宫素儿泪如雨下,独孤宸眸色微暗了暗,心中百转千回!
此事真相如何,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南宫素儿!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自你入宫之后,一直视本宫为眼中钉肉中刺,明明是你记恨本宫,将怒气发泄到青儿身上,现在竟然还敢说自己冤枉?!”没有给独孤宸回忆当初的时间,沈凝暄眸色冷冽一沉,冷笑着抬眸看向他。清澄的大眼中,流光飞转,她语气微缓,轻声说道:“皇上不是要证明给臣妾看吗?今日便臣妾给皇上的最后一次机会,臣妾想要看看,皇上对臣妾,到底有几分诚意!”
闻言,独孤宸脸色微微一僵!
他明白她所谓最后一次机会的意思!
上一次,在冷宫之时,他明明知道南宫素儿参与其中,却选择了包容。
这件事情,成了横扎在他和沈凝暄心间的一根刺。
今日,他要么将刺扎的更深些,从此与沈凝暄直接,再没了以后,要么便将刺连根拔起,彻底消融他们之间的隔阂和芥蒂!
心念至此,他低眉看着跪在身前的绝美女子,眉宇轻轻一皱,随即双手背负,不怒而威道:“荣海何在?”“奴才在——”
自众人身后步出,荣海在独孤宸身前恭了恭身。
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独孤辰冷眼看着桑菊:“将素妃身边今日伺候的两人统统杖责,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闻言,南宫素儿神情瞬间惨白,整个身子都忍不住轻抖了抖!
看着她隐忍低泣的模样,南宫月朗只觉心头一股火气直窜,忍不住沉声说道:“皇上,您这样是屈打成招,您怎么能如此对待素儿?!”
“南宫月朗,你觉得朕这是屈打成招吗?”睇着南宫月朗难看的脸色,独孤宸眸色深沉的冷冷勾唇:“朕只是想要听他们说实话!”
“皇上……”
南宫素儿听到独孤宸的话,绝美靓丽的脸上,不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低眉敛目间,她凄然一笑,再抬眸,她盈盈的大眼中,蓄满了泪水,已是一副泫之若泣模样:“八年春秋,五年相守,您竟不信素儿了吗?”
“朕不是不信你,而是你将朕的信任,全部都肆无忌惮的挥霍光了!”将南宫素儿凄婉的模样,尽收眼底,独孤宸心中微痛。但,只是瞬间之后,他便再次森森命令道:“荣海,还愣着作甚?给朕打,狠狠的打!”
“皇上不必打了!”
都得抬眸,蓄满泪水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独孤宸,南宫素儿眉心紧拧着,知独孤宸今日选择站在了沈凝暄那一边,她心里揪痛,绝望而苦涩道:“若真的是臣妾所为,皇上当如何处置臣妾?”
闻言,独孤宸心下一沉,不语。
沈凝暄则冷哼道:“本宫要让你为青儿偿命!”
“她只是个奴才,命如草芥的奴才,凭什么让臣妾为她偿命?她配吗?”飒然抬眸,对上沈凝暄冰冷的双眸,南宫素儿眸光冷冽,坦然无比:“今日在御花园,是她冒犯了臣妾,臣妾确实推了她一把,是她没有站稳,时运不济跌落水中,又能怨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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