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萧逸和众臣商议的结果,是由夏正通和月凌云率军乘胜追击,而独孤萧逸和齐太后等人,则暂时于衢州落脚,只等年后便向燕京移驾!
如此,独孤萧逸的日子,便过得悠闲起来。
他每日忙完了政事,所做最多的便是陪着沈凝暄,弹琴对弈,畅谈天下禾。
他和沈凝暄早已达成共识,不再寄望于新越蛊毒,倘若那日残毒危及到她的性命,便为她服下那最后四分之一的圣丹。
是以,眼下他们要做的,便是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生命,享受阳光,享受他们彼此的爱恋!
几日后,鬼婆带着青儿抵达衢州。
有鬼婆和独孤珍儿为沈凝暄调理身体,独孤萧逸高悬的一颗心,便也缓缓落了地。
转眼间,已然是腊月下旬。
天气极寒,年关将近妲。
衢州府整肃一新,处处张灯结彩。
沈凝暄的寝室里,有鬼婆,有独孤珍儿,还有秋若雨和青儿,几人围坐一桌,正品着桌上不下十种的极品茶叶。
沈凝暄身怀有孕,不宜饮茶。
是以,看着几人分别喝着各种茶叶沏的茶水,她娥眉微蹙,忍不住轻声问道:“怎么样?”
此刻,她还在犹豫,到底该选哪一种茶叶给独孤萧逸煮来喝。
“瞧瞧师妹你这着急的样儿!”
凝着沈凝暄一脸急切的样子,独孤珍儿选了碧螺春,往她身前推了推,轻笑着道:“你这又是亲自下厨,又是亲自选茶的,连我都开始妒忌起皇上来了,呶,他喜欢喝碧螺春,今儿你就还煮这个如何?”
抬头看了独孤珍儿一眼,沈凝暄瞥了眼眼前的碧螺春,轻笑着摇了摇头:“眼下是冬日,这碧螺春最是去火,在这时节饮多了却是不好的!”
闻言,鬼婆翻着白眼,笑道:“什么时候,我徒儿也能与我这老婆子如此贴心啊!”
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沈凝暄眉心一抿,拿胳膊撞了独孤珍儿一下:“师姐,听见了没,师傅说你呢!”
鬼婆的徒弟,可不只她一个!
见沈凝暄如此,独孤珍儿黛眉微蹙,鬼婆一脸不满的撅着嘴,边上青儿倒是憨憨一笑,道:“婆婆说的是皇后娘娘!”
“青儿……”
眼看着青儿胳膊肘往外拐,沈凝暄的凤眸危险眯起。
“呃……”
青儿怔了怔,忙一脸憨笑,“小灶上儿还烧着水,奴婢过去瞧瞧!”话落,她转身便欲出去。
边上,秋若雨见状,不禁佯装疑惑道:“朱雀不是在小灶儿旁守着么?”
“若雨姐姐!”
被秋若雨拆穿,青儿不禁哭着张小脸儿,对沈凝暄干笑了笑。
“你倒是跑啊!本宫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嗔笑着看了青儿一眼,沈凝暄伸手自桌上取了属于甘温一类的宁红,想起方才秋若雨的话,她眉心轻轻颦动,再次看向青儿:“让朱雀烧水,确实大材小用,你赶紧过去吧!”
想到朱雀那张冷冷的脸,青儿不由轻笑了笑:“奴婢这就去。”
转身向后,她才刚走出两步,却见独孤萧逸不知已在门外站了多久。
心头一怔,她忙又福来:“奴婢参见皇上!”
闻言,屋里众人都是微微一愣!
微抬眸华,见独孤萧逸果然站在门外,沈凝暄的脸上跃上一抹甜蜜的笑容。
“师傅你看!”
凝着她脸上的笑容,独孤珍儿对鬼婆嘀咕一声,伸手扶着她,对独孤萧逸轻福了福身:“人家眼里啊,现在只有皇上,我们这些碍眼的,还是赶紧走吧!”
闻言,秋若雨忙道:“若雨去送鬼婆婆和大长公主!”
语落,几人便都出了寝室。
目送三人离开,独孤萧逸淡雅一笑,上前将沈凝暄拥入怀中:“夫人,为夫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温柔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他淡笑却略带疲惫的俊脸上,沈凝暄心下一动,敛去嘴角笑意,伸手抚上他拢起的眉心:“很累吗?今儿脸色不太好!”
由着她抚上自己的眉心,独孤萧逸俊美的脸上,浅笑依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我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便一定要为让百姓安居乐业才行!”
看着他脸上疲惫,却依旧在笑着,沈凝暄心底微微一疼!心下怜惜不已,她侧靠在他的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腰肢轻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总不会停,国事亦是日日如此,你若是觉得累了,便歇上一歇也是无妨的!”
“好!”
心中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流动,独孤萧逸深沉的眸海中,拥着她落座,不等她反应,便略微用力,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虽然早已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肌肤相亲,但是被他抱坐在腿上,沈凝暄却是第一次!
她的俏脸上,忍不住掠出一
抹红云:“很重的!”
“不重!”
独孤萧逸微微抿唇,眸光闪闪的笑凝着她,伸手抚模着她的肚子,轻声叹道:“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妻,一个是我的儿,是我的至宝!”
闻言,沈凝暄心弦微颤了颤!
微微俯身,她媚眼含笑的在他耳边轻道:“我有办法让你觉得不累!”
“什么办法?”
独孤萧逸皱眉,迎着她如丝的眉眼,满是好奇之色。
“这样!”
在他的注视下,沈凝暄蓦地倾身,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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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方面。
在衢州之战时,即便有独孤宸坐镇,朝廷军队士气大涨,却因月凌云的临阵倒戈,如家军惨败,落败之后,他们一路不敢停留,护送着独孤宸从衢州逃回了燕京!
只短短两日之后,独孤宸战败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燕国大江南北!
经此一战,夏正通和月凌云率兵直追,一路过关斩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燕京攻去。
本来,时近年关,燕国皇宫中早该披红挂绿,迎接新年了。
可是,因为前线战败,此刻的燕京皇宫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彼时,朝堂之上,独孤宸脸色阴沉,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
在他身侧,如太后一袭锦蓝,妆容雍容,却面色凝重,一眼看去,好似老了好多岁。
衢州一战败北,大将军月凌云投敌叛国,朝廷军心,便出现涣散之势。
自独孤宸回京之后,如太后根本来不及责备他认人不清,错看了月凌云,便直接急招众臣,开始想方设法,希望可以力挽狂澜!
但,独孤宸御驾亲征而败,大有兵败如山倒之势。
最近数日,夏正通和月凌云势如破竹,连破多城,这让群臣全都人心惶惶。
思虑再三,还是有人提出了议和之事!
但是,如今独孤宸高坐朝堂,是燕国的帝王,议和一事如太后是无论如何都不可接受的。
因此,在是战是和的问题上,众人说法不一。
和则有***份,等同于将大半江山让了出去,战则军中无良将,不可与夏正通和月凌云樱锋……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荣海低眉敛目自宫门外而入,只见他行至独孤宸身侧,恭谨禀道:“启禀皇上,月明威此刻在殿外打着赤膊,负荆请罪!”
荣海此言一出,朝堂内原本僵滞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独孤宸到了衢州,便撤去了月明威的大元帅之职,任用了其子月凌云,却不想月凌云叛国,如家军在逃出衢州之时,无暇他顾,众人都以为,月明威留在了衢州,却不想他竟然到了京城,还在寒冬腊月打着赤膊,在朝堂外负荆请罪!
“你说谁自外面负荆请罪?”
在众人的静谧之中,如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她声音轻颤着问道:“月明威吗?”
荣海点头:“是!”
“传他进来!”
不等如太后再出声,独孤宸也眸色不定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须臾,月明威打着赤膊,背着长剑自殿外而入。
抬眸看了眼如太后,他眸色一沉,遂对独孤宸和齐太后单膝跪地:“老臣教子无方,请皇上和太后处以极刑!”
看着殿下的月明威,如太后紧蹙着娥眉,转头看了眼独孤宸,她阴沉着脸色坐来,沉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你这次确实是死罪!”
“是!”
月明威紧皱着剑眉,苦笑着拱手:“老臣死不足惜,但还请皇上和太后再给老臣一次机会,让老臣可以手刃叛贼!”
闻言,众臣皆都纷纷低语。
龙椅上,独孤宸则微眯了眸子,冷笑道:“月明威,你儿子背叛了朕,你让朕如何能信你?”
月明威闻言,眉心紧了紧,随即双膝跪地,抬眸不看独孤宸,却是看着如太后,目光灼灼道:“若老臣跟那逆子是一路的,便不会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月明威愿为皇上和太后死而后已,还请太后再给老臣最后一次机会!”
月明威的话,是对着如太后说的。
他似是笃定,如太后一定会信他一般!
见他如此,独孤宸不禁眸华微转,凝向身侧的如太后:“母后……”
抬起头来,与独孤宸对视一眼,如太后眸光不定,视线下落,迎向月明威深沉坚定的视线,她定了定心神,红唇轻蠕道:“大元帅!哀家信你!”
闻言,独孤宸眉宇一皱:“母后!”
“大元帅说的对!”
如太后再次抬眸,与独孤宸四目相对:“若他果真与月凌云是一路,那么如今他大可跟自己的儿子一起为齐氏一族上阵杀敌,但是他回来了,而且……哀家相信他,不会
背叛哀家和皇帝!”
“母后……”
见如太后执意相信月明威,独孤宸眸色微变!
他心中笃定,她的母后和月明威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如表面上所见的这么简单,否则她何以会在这种时候,还选择相信他?!
“事情就这么定了!”
微扬下颔,看着朝堂上的众臣,如太后对独孤宸轻声说道:“皇帝下旨吧,我朝廷军队,自今日起,化零为整,全部由月明威统领,自今日起,奋起抵抗叛贼,定要保我大燕昌宁!”
闻言,独孤宸不禁微翘着薄唇,心中连连苦笑。
月明威对上月凌云,这下有热闹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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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天玺宫中,荣海正为独孤宸铺床整理着龙榻,便见如太后沉着脸色进了寝殿。
荣海神情微怔,忙对她恭身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皇帝呢?”
视线自寝殿里来回穿梭,不见独孤宸的身影,如太后描绘精致的柳眉紧皱着。脸色难看至极。
“皇上……”
见如太后脸色不悦,荣海紧绷了心弦,刚要开口回话,却见独孤宸自殿外迈步而入:“儿臣在这儿!”
闻声,如太后转头看向殿门处的独孤宸。
本就紧皱的黛眉,瞬间更紧了几分,看着独孤宸神情淡淡的模样,她心间怒火瞬间升腾。
“独孤宸!”
鲜少称呼独孤宸的全名,在这一刻却是怒喝一声,她快步上前,扬手便朝着独孤宸脸上招呼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巴掌打在独孤宸的脸上,却疼在自己的心里,她恨铁不成干的沉声喝问道:“你知道哀家为什么要打你吗?”
此刻,独孤宸被如太后一巴掌打的俊脸偏向一边,听闻如太后的问话,他转过脸来,声音低醇而悦耳:“不就是为了江山吗?”
闻言,如太后心下一怔!
蓦地抬眸,望进独孤宸即便挨了巴掌,却还是蕴满浅笑的星眸之中,她轻颤红唇,厉声说道:“什么叫为了江山?哀家是为了你!”
“为了我?!”
独孤宸笑点了点头,越过如太后,行至龙榻前,有些颓然的跌坐在龙榻上,幽幽抬眸,“当初母后设计得到这江山时,便说是为了我,可是你可曾问过我,到底要不要这江山?”
经由独孤宸如此一问,如太后的脸色,可谓瞬息万变!
“皇帝……”
颤抖着唇,她刚要说话,却见独孤宸冷笑了下,轻挑着眉梢说道:“想要皇权的人,从来都只有母后而不是我,为了你的权利和***,你算计了对你有知遇之恩的齐太后,让我夺走了本属于独孤萧逸的皇位,为了你所谓的江山……我还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一件母后曾为我想过?哪怕只有一点点,母后可曾想过,这一切是不是我想要的?”
心,在独孤宸的质问下,已然几近窒息,如太后紧握着不停颤抖着的绣拳,微微启唇:“皇帝……”
“没有!”
没有给如太后开口的机会,独孤宸神情落寞的自问自答,苦笑着摇头:“母后,你为的从来都是你自己!”
“就算我自私,全是为了我自己又如何?”
眼前之人,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如太后却真真觉得,他离自己有天涯海角那么远,心头止不住有冷意袭来,她颤抖着嗓子朝着独孤宸咆哮道:“你是我的儿子,便跟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事到如今,我们母子早已没有退路!”
因吼声过大,亦或是心中气极,恨铁不成钢,如太后忍不住浑身都哆嗦起来,颤巍巍的后退了一步,她抖着手臂,以染着蔻丹着手指,指着独孤宸,眉目间,满是戾色:“在衢州时,你临阵换帅,哀家姑且不问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但是现在独孤宸,你给哀家听清楚了,齐太后和独孤萧逸的军队,眼看就要打到燕京了,这是你我母子二人最后的机会,倘若……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懂得!这一次,哀家要你赢,倘若……倘若我们再输了,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深凝着如太后狠戾的眉眼,独孤宸神情淡漠,俊脸上让人看不出喜忧!
如太后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紧咬了咬牙关,她转身向外走去:“慈悲大师说,沈凝暄乃是凤格,只要她在还在西山行宫,我们母子便一定不会输!”
闻言,独孤宸眸光倏地一闪!
在衢州时,他和月凌云早已将如太后的眼线清理的一干二净!
加之最近几日,朝廷军队大败而归,如太后焦头烂额,尚且不知,沈凝暄如今身在衢州,而西山行宫上的是婉若!
在回京之时,他早已有了决断。
婉若早已被元妃活活烧死,现在西山行宫中的,是他的皇后——
沈凝暄!
思绪至此,他不禁冷哂勾唇:“母后现在可是想要上西山行宫,将她带下山来,留在自己的眼皮子里看着,等到日后拿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去要挟独孤萧逸?”
独孤宸的话,正是如太后心中所想。
脚步微微蹲下,她黛眉一蹙,转身看向独孤宸。
唇畔处,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容,独孤宸冷笑了笑,轻挑着眉梢对殿外说道:“进来吧!”
闻他此言,如太后转头看向殿门处。
婉若一袭裘衣,月复部微隆,缓步进入她的视线之中。
独孤宸起身,行至婉若身前,轻拥着她的肩膀,对如太后说道:“母后,看清楚了,她是儿臣的皇后,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会是儿臣的皇后!”
“你……”
被独孤宸坚定的神色,气到呼吸一窒,如太后怒极之下,只得拂袖而去。
此时,她还不知,独孤宸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何意,直到后来沈凝暄以沈凌儿之名站在独孤萧逸身边时,她方才知道,他的儿子,完全是为了保护沈凝暄,才一直坚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他的皇后!
不过,这是后话……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彼时,燕国冬日严寒,远在千里之外的新越,却是小桥流水,四季如春!
摄政王府,毗邻新越皇宫,位于新越都城最中央处。
夜色朦胧。
摄政王府的书房重地,北堂凌一身湛蓝色锦衣,静静坐在书桌前,俊美的容颜上,神情深沉内敛,让人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他那仿佛可勾人心魄的一双桃花眼,此刻正紧盯着桌上的一只瓷坛!
那里面,是新越蛊毒现今存世的唯一蛊种,却正处孵化的紧要关头!
静谧之中,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婢女,端着参茶进入书房。
偷偷抬头,青衣婢女见北堂凌正紧盯着桌上的瓷坛,不禁微怔了怔脚步,紧紧的抿起红唇,她缓步上前,将托盘里的参茶端起,便要搁在桌上,却不期原本聚精会神的北堂凌眸色蓦地一愣,伸手便攫住了她的皓腕……
ps:这青衣婢女,大家都能猜到是谁吧,哈哈,谢谢依依的荷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