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如小丑 古月的故事

作者 : 英子_daisy

临安的冬天里每一寸空气都透着寒气,正值期末,校园里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归家的学生,其中大一的学生最是归家心切。这赶集似的归家氛围使得还没考完试的学生难以静下心来安心备考。也有一些学生不着急回家,甚至留在学校过春节的,他们或者天天泡在图书馆、自习室里准备各种考试,或者打工赚钱。高中生活的主旋律只有一个,就是抓紧时间复习应对高考,大学则是社会生活的预备役,大学生最常干的事有四:学习、发展兴趣爱好、兼职和谈恋爱。如非要按热门程度分出个一二三四,把以上选项反过来排列一遍即可。

白婕伸手抓起床边的手机,一看才6点过一刻,天还没亮呢,阳台外已经响起过几次行李箱底轮滚动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的“咕噜咕噜”声。

这睡着时还不打紧,一醒来就感觉小月复里尿憋得厉害。寒冬的清晨爬起来解决尿意与憋着尿意继续睡之间的斗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痛苦的考验。白婕挣扎了几分钟终于还是决定起来。

宿舍里亮着一盏台灯,伍小善已经坐在桌前好大一会了。她一边盯着桌面上的论文一边对身后的白婕道早安:“白大小姐,今天可真早啊!”

白婕打了个哈欠说:“你听听外面,人家都回家了,我们中文系真苦逼,一篇论文还要拖几天。”

伍小善停下笔对着白婕的方向问:“怎么?论文素材你都准备好了?”

白婕说:“这还不简单嘛,每个题目都下载几篇素材打印出来,到时候考哪个题目就挑几个相关的段落出来改改,每个段落之间再加一小段自己的评论,一篇优秀的论文就此诞生了!”

伍小善摇摇头没有搭话,白婕从洗手间走出来又说:“我还巴不得马上就考试呢,这外面的‘咕噜咕噜’声弄得人心都凌乱了。”说完又爬上床去睡觉了。宿舍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钢笔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和叶亦笙轻微的鼾声。

白婕刚闭上眼就又回到了那熟悉的红楼梦境里,相似的梦已经出现过几次,她还是史湘云,“爱哥哥”的回答还是那么遥不可及。每到关键时刻,贾宝玉不是欲言又止就是梦境被打断。

这天梦境被一阵歌声打断了,原来是手机响了。白婕感觉自己才刚合眼,正想骂谁这么一大早就打电话扰人清梦,一看居然已经十点了。电话是一个并不熟悉的老乡打来的,他说火车票买好了,让白婕到楼下去取。

“白婕,早啊!”

“早啊,小美。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催你姐姐吃午饭啦?我才起来呢。”

“今天选修课有几门可以补选,我怕选不上,过来让我姐帮我弄。”

叶亦笙拿着两份刚打印好的稿子推门进来,对白婕说:“论文材料我打印了两份,给!”

最后一门影视文学考试的论文主题是“浅谈张艺谋电影对色彩的运用”,白婕倒吸了一口气,她原以为会考“谈周星驰电影的魅力”,周星驰电影每一部她都看了不下十遍,评论起来可谓滔滔不绝,要是光谈张艺谋电影,她还能谈点观后感,可要谈“对色彩的运用”,她除了反复强调“鲜艳”以外却再也挤不出别的词了。

白婕于是搬了几大段材料上有色彩字样的句子,再胡乱编点自己对几部张艺谋电影的观后感就交了卷。叶亦笙也是如此。大部分同学都搜肠刮肚地想词凑满字数,男生甚至连材料都没准备,私底下拿女生用完的稿子抄了几段她们划了线的句子,便信心满满地交卷大步走出教室。

只有伍小善和其他少数几个女生对照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素材在认真组织语言。考试前几天,伍小善针对老师给出的几个论文主题不但找了各种资料,还特意重温了几遍相关的影视剧。考试前熬夜复习准备材料这些别人看来痛苦枯燥的工作对她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乐趣和挑战,她喜欢根据老师们讲课时的喜好和笔记的侧重点来揣测考题,猜对了她便像获得胜利似的对着考卷发笑,猜错了便细细地回想哪个环节出了错。

※※※※※※※※※

白婕和林沫走的时候天上下着雪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仍感到阵阵寒意。同行的还有几个同乡和叶亦笙。叶亦笙家在杭州市淳安县,为了和白婕一起走,她在学校里多待了好几天。

踏上从临安开往杭州市区的短途大巴,叶亦笙有点尴尬,她知道林沫是白婕最好的朋友,按照先来后到的不成文的规则,林沫理应和白婕坐在一起,但是其他几个同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实在不想和陌生人坐在一起。

女孩的内心世界总是很微妙的,明明喜欢的是男人,但也常常会吃同性好友的醋。当好友不经意间冷落自己或者看到好友和其他女孩要好时,心中总不免泛起阵阵酸意而不自觉。而一旦意识到自己这微妙的变化时,一些女孩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同性恋。

基于种种原因,女孩中的三人关系往往很难维持下去,这可能与女性与生俱来的好比较、爱胡思乱想和多愁善感的劣根性有关。

“嗳,你们都找座位坐呀,还杵在那里干嘛?”白婕一上车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自己先坐了下来,“一个学期就这么结束了,还没见着大雪就要离开了,真不想这么早就走呢。”

林沫看出叶亦笙的心思,便不动声色地坐到了一个同乡女孩的旁边。

“你是舍不得这雪呢,还是舍不得某些人呀?”坐在旁边的叶亦笙不怀好意地说。

“这雪和人我都舍不得呀!舍不得雪,舍不得花花草草,舍不得老师和同学。”白婕趴在车窗边用手指在窗玻璃上画了一张男孩的脸,说:“我的那个他呀是在梦里的,我走到哪里都能带着他!”

“你再舍不得这舍不得那也得走了,再不走赶上春运你就走不掉啦!”坐在后面的林沫说。

叶亦笙晕车晕得厉害,上车前她就吃了晕车药,车一开她就靠在白婕肩膀上睡去了。

※※※※※※※※※

在火车站候车的时候,白婕一下子认出了一个身影,是古月。

“你怎么也在这里?”白婕拍了拍古月的肩膀问道。

古月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婕,问:“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怎么会认错呢,你不就是古月吗?”白婕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没老乡和你一起走?”

“哎,别提了,提起来就伤心。你们几号车厢?上了车我来找你们啊。”

开始检票。叶亦笙拉了拉白婕的手,白婕回头拥抱她,两人有点依依不舍。“你们两个怎么跟小情侣一样,小别胜新婚呀!”古月和其他几个同乡取笑道,众人随着人流慢慢走向检票处。

临近春运,每一节车厢都人满为患,连车厢连接处、厕所门口和过道都挤得水泄不通。

刚坐下,白婕就把零食拿出来分发给大家,跟外出郊游一样,所有“舍不得”似乎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林沫为了少上厕所尽量不喝水,连零食都不怎么碰。

火车开到诸暨,古月拎着两包行李挤上了2号车厢。她买的票在8号车厢,车上行走十分艰难自然没有人愿意和她换座。白婕往林沫那挪了子给古月腾了一点空位。林沫把头往窗沿上一靠自个儿睡去了。

火车一路颠簸,车厢里空调温度很高,加上人多,更是闷热不已。列车员不时吆喝几声,旅客高声谈笑,婴儿突然撕破夜空地嚎哭,列车到站车窗外小贩们仓促地叫卖。林沫睡不踏实,每次刚眯眼都被惊醒,夜里迷迷糊糊地听见古月在和老乡们聊天,伸手往旁边座位一模,座位竟变宽松了,睁眼一看,原来白婕跑到隔壁座位和农民工们打牌去了。

“我在班上总是闹笑话,因为普通话不好啊!平舌音和翘舌音、吃和车、下和谢,我总是说不清楚,尤其是儿化音,这个最难说了。”古月一边比划一边说,“后来我发现说儿化音是有技巧的,就是在说话的时候少说一个韵母。比如说‘女孩’,‘孩’的拼音本来是‘hai’,说话的时候把‘hai’说成‘ha’就成儿化音了。”

邻座的人听了一起笑了起来。

熄灯了老乡们才相继睡去,车厢里安静下来,只不时地听见几声婴儿的哭声和婴儿妈妈的哄睡声。白婕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古月便拉着她小声地聊天。

“困了么?”

“还没。”

“那就好。上次我跟你说的小秘密,还记得么?”白婕点点头,古月又说:“现在这气氛最好了,你看不见我的脸。”

白婕笑道:“这气氛听秘密也最好了,我偷笑你也看不见。”

古月开始了她的故事:

在初二升初三的那一年暑假,我们学校组织了一次旅游,出发的时候以班级为单位坐旅游大巴,其他同学都成群结队地涌上车去了,我走在后面。然后被告知车上满座了,有四个人要混到其他班级去,走在后面的四个人都是没朋友的,自己一个人。没朋友已经够可怜了,还要混到一个陌生班级里面去,那天就很失落啊。

新班级的人很活跃,我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们闹不敢说话。旁边的几个男生老想欺负我,我长得丑,他们自然不会想要调戏我,肯定是欺负。

导游玩得兴起说要给大家唱首歌,问大家想听什么歌。我很轻声地说:“开不了口”,导游自然是听不见的。导游唱完了,我身旁的男生自告奋勇上去献歌,他扯开嗓子就唱了周杰伦的《开不了口》。我一惊抬起头,那男生刚好在看我这个方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我说了想听《开不了口》才唱的这首歌,反正我是感动了,痴痴地看着他。

白婕,你这么出众,你可能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当时的心情。

旅游那天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人在我失落的时候为我唱了首歌,我也没去深究到底是否真的为我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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