螨蟥不仅在农田里,而且也在河塘湖泊里到处嚣张。夏天去湖里采摘莲蓬,或者打水生野菜——草给猪吃。严热的夏天和着衣服扑进清凉的水中,感觉特别舒服。在边嬉水边打草的过程中,不到几分钟,就打满两篮子,用扁担挑起开开心心赶回家。换衣服时,一个黑黑的球滑落在地,接着鲜血从裤档里往外冒,天啊!
原来螨蟥刚刚钻进沟处,在那儿狠吸个饱。有人说,螨蟥还可以通过,或者通过尿道直接钻进人的内脏,把内脏全部吸个遍,繁衍着千千万万只小螨蟥。反正有孔的地方,包括鼻孔、耳朵,螨蟥所到之处,几乎无孔不入,没孔也吸出个窟窿。一不小心夹在菜里吃进嘴里,一样能够复活,复活后的螨蟥就通过内脏循环生活在血液里繁衍后代,直到把你身体的鲜血吃完,耗尽,甚至于把整条人命吸倒,成为千疮百孔的尸体为止。用刀子割断成几截,很快,就变成几条螨蟥,在地上爬动。把螨蟥烧成灰,在火苗的燃烧下有一股焦臭味,成灰后放在干粪堆里,随着被撒入田里,被烧成灰尘的螨蟥一下又复活了,接着成万上亿只小螨蟥开始蠕动起来,向有人味的方向寻找食物。
父亲的小腿是螨蟥最喜爱之物,因为他的小腿上有好多洞眼,千疮百孔,螨蟥不用花任何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到父亲那热气腾腾的血液。很快父亲的小腿便叮满了只知道猛吸鲜血的螨蟥。父亲任由螨蟥蜂咬,还苦笑着说:“腐烂的皮肤本身就有毒,以毒攻毒,把这些螨蟥给毒死。”父亲的皮肤就这样年年被螨蟥蜂咬,年年都发痒,在睡梦中,在晴天白日,父亲都控制不住,禁不住用手挠痒痒。久而久之,那窟窿便越来越大,开始成片变色。由黄色变成黑色,再由黑色变成紫色。去医院检查,医生开了几副草药和几盒皮炎平。开始敷着用着,还是有点作用,时间长了,便又开始奇痒难忍。父亲就拿白酒往上涂,辣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次痒得父亲都快疯了,竟然拿滚烫的开水直接往上浇,烫得那腐烂的皮肤都月兑落了,里面有黄黄的如浓鼻涕样的东西沾附在没皮的肉上。站在一旁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愁着眉头躲到一边。
萌萌和母亲都不把父亲的衣服跟自己的衣服合在一起洗,就是怕父亲的皮肤会演变成自己的皮肤。在萌萌的眼里螨蟥是神奇之物,是不死之身,是农民的克星。萌萌时刻把螨蟥看成是魔鬼怪兽,在小小的心灵上,烙印着一定要走出农村的愿望。为了躲避那疯狂的螨蟥,就得好好读书。不能读书的,学个手艺。总之七十二行,必须懂一行。虽然每年夏天帮助父母亲收谷子,插秧苗,但没有完全体会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滋味,可螨蟥的蜂咬是推动萌萌走出农村的最初原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