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夙重一那小子,他的牙太白太刺眼的原故,总之,我讨厌他朝我走来时嘴角那抹若有似无满是调侃的笑。
我盯着他,目不斜视,抬起手臂将手里的一百圆纸币重重地拍到了身边的吧台台面上!在他同样盯着我看的目光中,我冷着一张脸转身朝酒吧门口走去。
“呀——”
在转身,距离酒吧的大门还有几尺远时,侧面的吧台前的高脚椅却突地向我撞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向我撞来,条件反射的发出尖叫,同时后退着躲避,却不晓脚下一扭,我就这样一跌坐到了地板上。
可是即使那样,我却仍然无法躲避,因为我发现同时有三张高脚椅像着了魔一样夹击着朝我撞来,我被逐渐围拢了!
“啊——!!!”
我尖叫着,手臂挡在脸前,紧紧闭上眼。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了我,将我从地上带起。
我惊恐万分地起身,下意识钻到了他的怀里。直到我察觉到了周围异乎寻常的安静,我才试着拿开挡在脸上的手臂,慢慢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夙重一系着围裙穿着T恤衫的胸膛,然后往上,是他削瘦却岸线分明的下巴,此时正微微崩着。
我抬起了脸,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和微愠。但没理由的,我的直觉让我知道,他的烦躁和微愠并不是针对我。
接着,我立即离开了他的怀抱。因为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也意识到了,这是公共场合。
我回头去看酒吧里那零星的几个客人,这才发现,他们全都中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我直视回去,他们也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惊讶和莫名其妙。
我又去看吧台前的椅子,此刻它们竟然全都安静的立在原处,看起来丝毫也不像被移动过,更别说它们会自己移动向我撞过来。
再去看看客们的神情,终于让我猜测到一种可能的情况:大家都没有看到那三把高脚椅的移动。或许,有可能,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情形就是我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坐到地上,然后在地上猛往后缩,做出躲避危险的样子,拿手挡住脸,又害怕的闭上眼睛。
就像一个神经病医院跑出来的人一样。
在我的大脑下达指令之前,我的脑袋已经转向玻璃窗前第二间卡座的两个女孩。然而,她们一动不动,看不出一丝的异常。
可是,这就是异常!她们看起来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跟其它人完全不同。其它的客人有所反应,有惊讶,有困惑,有莫名其妙。
可是——谢羽灵和欧阳樱飞却意外的扭头看向窗外,假装在看外面街道上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这,太不正常了!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破事!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忽然,我的身体里涌起一股冲动的力量。
我紧紧攥着手心,猛得一下子推开了面前的夙重一,我瞪着眼睛,几乎可能是两眼喷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谢羽灵和欧阳樱飞的那一桌。
“砰!”
我狠狠伸手撑到了桌子上。她们面前的饮料杯和桌子中间的水果拼盘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你干什么?找死啊?”欧阳樱飞最先直面我的怒火。
“说吧!”我的愤怒在心里像烈火一样炙热的燃烧,然而,我却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很冰冷:“是你们谁在搞鬼?”
我直白的询问,毫不避讳。我先将脸扭向欧阳樱飞:“是你吗?欧阳樱飞?”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单刀直入的,硬生生的一些话硬在张开嘴的喉咙里。我没有多作等待,将视线又射向一直平静淡定的谢羽灵的脸上,我的视线牢牢锁在那张精致得像洋女圭女圭一样的美丽脸庞上:“还是你?是你吧?谢羽灵,是你?还是你们俩个一起搞的鬼?”
我虽然在问,可是我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疑问。
“你在说什么?”她扭头看着我,淡淡的笑意在那精致到完美的唇角边绽开,嫣红的唇扬到一个讥讽的弧度。
“别装神弄鬼了!”我狠狠地咬牙切齿,“除了你,根本就不可能有别人!”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半月表妹。”她撩了一下脸侧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拿起了饮料杯,将吸管塞进了嘴里。
此时,我的怒火中烧,在她的云淡风轻面前,真的高下立见。
可是,我不甘心!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的直觉那么强烈的指向她!就像追查着一桩陈年冤案,终于找到了寻找凶手的线索一般,谁能甘心就此放过?
“你知道的!我所碰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是你干的!”我怒气冲冲的,几乎是吼了出来。
当我这样说时,夙重一从我的身后靠近了过来。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膛里的心脏就在我的肩膀那里跳动。
“屁!”欧阳樱飞嘘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羽灵她做的?雾半月,你可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别以为新来的就有优待特权,你可别自以为是!我们这里没人真的欢迎你!”
这里没人真的欢迎你!
我定住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似乎在这句话面前都停止了呼吸一样。
“呵呵,半月表妹,看来你对我有偏见,而且陈见颇深。”微微的笑意灿烂的荡漾在谢羽灵的嘴角,她笑着,弯弯的眼睛像轮新月,眼底却满是冰凉的耻笑。
我怔愣着,一动不动。
谢羽灵终于放下了她的饮料杯,手指离开了透明的玻璃杯壁,停止了指甲在杯壁上刮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雾半月,你得清醒一点。”她静静说着,甩了一下头发,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叠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好吧,就算你不能脑袋清醒,至少,你也应该有点常识,你已经十五岁了,是个高中生了。你在指证我之前,不说一定要有证据,至少也得稍微靠谱一点。我做过什么了?我怎么做到的?我又为什么要对你做?这些问题,你有一个能回答出让人信服的答案吗?”
“没有。”我断然回答,下巴抬高了一些,直视着她的双眼,“但我的直觉告诉我——”
“啊哈?”桌对面的欧阳樱飞毫不避讳的发出讥笑声打断了我:“直觉?哈哈,羽灵,你听到了吗?她说直觉?”
欧阳樱飞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特别夸张的笑了起来,伴随着还猛得拍了下手:“凭着直觉就敢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去指证别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哈哈,雾半月,你真是朵奇葩啊!”
谢羽灵没有接腔,她用吸管慢慢搅动着还剩一大半的饮料,黑发下她唇角淡淡冰凉的笑意若隐若现。
空气中仿佛有某种东西被凝结了一样,我气得鼻孔冒烟,但是我紧紧的咬住了唇,没办法发出只字片语。只能恼怒又不甘心的狠狠盯着那两个女孩。
心头的无力感都化成了愤怒,身体里像有某种气流在四处乱撞,从经脉到血管里,那股力量正在横冲直撞。同时,我的脑袋里不自觉就补充了许多暴力的画面,都是我森白的手指纠住她们漆黑如夜的发丝,然后狠狠地将她们脸上可恶的笑容撕裂,就像饥饿的狮子撕裂一只只的小绵羊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