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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由不妙滑向了惊险。
我意识到自己危险时,震惊第一时间撞击我的大脑,接着是焦急和恐惧盘踞在我心里久久不散。
台下的人似乎还没有发现,那些不断生长的树藤并不是我在操控。而我急切间瞥到了退到舞台另一侧的谢羽灵,欧阳樱飞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斜后的不远处,她们两人的脸上不加掩饰地挂着冷酷的讥讽笑意。
我知道,有些超出我理解范围、也超出我能承受范围之内的事情又要在我面前发生了。
就像有人在逗我玩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树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舞台上越来越的青藤和灌木树叶。在台下那群还一无所觉的观众发出的一片喝彩声中,我所在的这方舞台渐渐被灌木、树叶、青藤,甚至是不知名的花草这些植物填满,情形就好像有人用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在这个舞台上种植了森林的一角。
观众们看得兴奋的时候,有两三个大胆的男孩和女孩欢呼着,翻爬上舞台,他们拍着手跺着脚,好像是在森林里升起了篝火,搭起了帐篷,准备来个彻夜狂欢一样。
人类亲近大自然,内心深处本来就有着原始的天然性和野性。同学们看起来的确更喜欢这种为他们带来了“大自然”气息的东西。
地板上真实地长出了针木叶和潮湿的泥土以及青苔。
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我不知道那一个小小的黑盒子里怎么能装下一片森林的。更多的担忧在我心里像沸腾的开水。我在那些忽而收紧,忽而又松开,像在逗我的树藤之间,本能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我的哥哥雾魅里。
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他,因为他永远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在这种热闹的时候刻,人们的理智几乎像水蒸汽一样沸腾蒸发了一样的时候,我的哥哥雾魅里他的身上仍然散发着平静安抚人心的优雅气质,这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了不起的感染力。
当雾魅里接受到我的眼神的讯号时,他想要挤开那些疯狂拥挤的人群来到我的身边,他正在努力。
然而舞台上更加的疯狂了,就像头顶被安装了无形的自动洒水机器,我们的头顶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空气变得潮湿而又雾朦朦的。
我们身处迷雾缭绕的瑶台仙境。
树藤勒紧了我的身躯,我跳着逃离,望着台下人潮中的雾魅里,并且试图朝他所在的方向移去。树藤像某个性格顽劣的小孩子一样捉弄着我,忽而紧,忽而松开,从我的腿部缠绕,慢慢地向上,竟移到了我的脖子……这让我头皮发麻,僵硬挺直的背脊心里渗出了冷汗。
在我仓惶间,脚下的潮湿青苔狠狠滑了我一跤,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我向前栽倒时,树枝和花藤的枝桠正朝着我的脸部——
惊险万分的最后一刻,我的手臂被人从身后拉住。
那股拉动我的力道没有立即松开,而是在我站稳之后依然握着我的手腕。
“半月同学,你没事吧?”
竟然是藤源静,她架在鼻梁上的黑色边框眼镜在灯光下折射出光芒。
“哦、哦……”我喘息着,按住胸口,似乎想要把那颗因为惊吓差点跳出来的心脏压回胸腔里。等平复了一些,我说:“谢谢你,静同学。谢谢……”
我喃喃道谢,一边困惑又意外的想着,怎么会……帮了我一把的人竟然是藤源静。我转动着眼珠,好奇又不掩失落地看向了舞台另一边的栏杆处。那儿现在空荡荡的,好像那儿从来没有倚过一人似的。这个有点混乱的局面里,我再也没见到那个红发小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急时赶到我身后的是雾魅里。
在周围人一片莫名其妙的狂欢中,雾魅里牵起我的手腕。我敏感地注意到,藤源静在雾魅里碰到我之前尽快松开我的另一只手臂。
她的这个动作很可疑,因为她先前握住我手腕时,是那种稳当当的,正是现在的这份仓促,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似的感觉,我觉得……她是避免通过接触到雾魅里。
这种接触,是一种身体上的联结。就好像,如果我是数据线的话,那么我的两只手是就是USB接口,而藤源静和雾魅里则成了数据线两头那可联结的两台机器。那么,此刻藤源静或许是为了避免被联结上,而迅速放开我的手。我莫名其妙的这样想着。
“月,没事吧?”雾魅里将温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竟然没有看藤源静一眼,这太不像我那绅士优雅的哥哥了。通常,仅仅出于礼貌,他也不会这样无礼,而现在他却没有对藤源静表示感谢,这几近是粗鲁了。
这,有点反常。
我回望着雾魅里,但没有现在说这回事,只是回答他:“我没事,我很好。藤源静同学救了我……”
我提到藤源静的时候,往后看了看,以便将雾魅里的视线引到她的身上,然而,雾魅里竟坚持视而不见。
我不再坚持,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告诉他。
我抓住了他的衣袖:“哥,这些不是我弄的。哥,这个舞台,那些树木和花藤,都不是……”
“——啊——啊——”
我还没来得及听到雾魅里回应我点什么,我们的身后爆发出尖锐的叫声,那声音中含令人惊心的恐惧。
我们被吸引了注意力,当我回头去看身后舞台上狂欢跳舞、饮酒作乐的人们时,人群中央的什么东西,让人们像一**的潮水一样往四周扩散退开。
我下意识将雾魅里衣袖捏得更紧,而似乎为了安慰我,他细心地用力回握了我两下。
“快!快!快退开——快点——大家快退开——”
有个变声期的男孩,高亢又粗哑的嗓音里满是赤(和谐)果果的惊惧,夹在女孩们的胆小的尖叫声异常显耳。
“别慌乱!大家别慌乱——”
在一片乱哄哄的嘲杂中,有几个学生已经被慌乱的人群挤倒了。我寻着声音看到了目镜乃,他抢站到舞台上原本属于谢羽灵的那张桌子上面。他伸长的手臂对大家喧呼:“不要乱——不要乱——大家注意安全和秩序——它们没有毒——不用怕——大家不要怕——不要慌乱踩伤同学——大家不要乱——”
目镜乃不遗余力地指挥大家。那个站在小桌上他,严谨认真。瞬间变得耀眼夺目如天神。我看到,就近的几个男生搀扶起了慌乱间被撞倒的女同学,大家虽然还是一脸惊疑和恐惧,都想退得远远的,但是不那样毫无秩序以至于人仰马翻了。
等大家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退开,留下空沙地和他们杂乱无章的脚印时,我这才看清楚让他们惊恐万分的究竟什么。
潮湿的青苔和沙地现在似乎能踩出水渍来,那些周围空气里凭空出现的雾霭现在变得更浓郁。但是大家都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中间那沾着水珠的青苔地板上——暗红的、黑褐的、阴黄的、翠绿的,五颜六色、横七竖八、或摊直如筷,或曲卷成团,那些……竟然都是蛇!
“啊、”
我反应过来地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恐惧得心都在颤抖,指甲掐进了雾魅里的手臂,我捏着他的手在颤栗,本能地退到了他的怀里,挨住他更近。
“看!还有那儿——”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但大家很快看到了让他心惊胆颤的是什么。
这里不但有蛇,还有不知明的虫子,老鼠、蚂蚁……甚至,我还看到两只松鼠在大家的喊声中从舞台前的栏杆那里敏捷地逃窜了出去。
“哥……”我用眼神去寻找雾魅里,而他回应我的是安全的臂湾,一片混乱中,这是唯一让我心安的存在。
我透过混乱的人群缝隙,去寻找这个学校让我熟悉的那张面孔。但是,我没有发现夙重一、谢羽灵、欧阳樱飞。而藤源静不知何时,也离开了我。唯一在我身边的只有哥哥雾魅里,还有不远处仍然站在小桌上的目镱乃。
“嘿!半月小学妹,别傻站在那!快去排队,立即离开这儿!”
目镜乃朝我的方向喊。
“你呢?”隔着人群,我扯着嗓子问他。这时,我身边的雾魅里竟然奇怪的还没有动作。我不得不去回头查看他,而他却将视线看在我周身那团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的空气里,我拉了他的手臂:“喂,哥,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等等、月……”他严峻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表情,声音却一如即往的沉稳自恃,“恐怕不能。”
“什么?”我喊道。
由于人潮的奔动,还有人们震耳欲聋的呼天喊地声中,这儿开始天摇地晃起来,空气中的雨雾越来越浓密。我们简直身处闷热又多雾的某一带森林。
“这些都不是你弄出来的,是不是?”这种情形下,雾魅里却拉着我问这种问题。
“对、对,是、是,这不是我弄的!”我点头回答他,音量也尽量提高,“不是我弄的。我只是从盒子里抽出了一根树藤,可是那树藤就像可以永无止尽的生长一样,接着——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雾魅里听着我的话,似在思考着什么。而我却没法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他那份耐心,没有他能沉得住气,我嘟嚷着不知是第多少次的抱怨:“该死的!我就说过这儿古里古怪的!你看看,现在这些都是什么啊——”
我也不例外,我想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像所有人一样想要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这危险地带。我可不是什么电影主角,也不是什么超人英雄,此刻除了逃命,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我必须去做的。
然而,好像即使我想像别人一样随着大流离开,似乎某些东西也紧紧纠缠着我不放。
在我拽着雾魅里想要一起离开时,那些围绕我周身的树藤像是被什么激怒了一样,瞬间将我锁紧,完全的缠裹住了,并越来越密,我顿时变成了一只被缚住的蚕。眼看,就要被缚成茧了。一根青褐色开着蔷薇花的树藤缠到了我的腰上,“嗖”得一下,我整个人已经离地面好几十英尺,我被悬吊在了舞台的半空中。比站在小桌上的目我目镜乃还要高了。
“哥!哥!——”
我尖声的求救。
雾魅里焦急地看了一眼,接着他跑向了舞台后方的廊柱,一下子消失在了那块帷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