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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想法,我得好好想想我要从哪开始着手实现这一想法。
关于,我要寻找出我爸爸的相关、或者一切。
我想,我一定能挖掘出这些的。
从哪开始?我兴奋地跺着脚,开始想这些问题。
找我们这一辈的人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他们听说过我爸爸吗?但最有可能清楚的那些事情的还是这半月镇的长辈们,像镇长叔叔谢政利、妈妈的闺蜜好友菲儿阿姨、还有其它一些认识妈妈的人……例如我们学校财务部的主任,那个老女人虽然讨厌,但此刻我能想到她,至少她知道一些关于我妈妈的事情。从那天在学校财务室,她在我面前所说过的话,也不难判断。
那个想法如此美妙,又如此令人兴奋。我兴奋不已,自己都能察觉到,我此刻浑身流淌着一股全然不同的精神劲,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手舞足蹈的冲动。
我决定了!明天去学校的时候,首先就去拜访教务主任。先从她开始。我能查探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的!我一定能的。我乐观的想。
与此同时,流动的空气吹起了一股风,将我脸颊的发丝都撩到了脑后,我意气风发地挺直身体站在阳台栏杆前!
搭在阳台栏杆上的手用力地握紧,我面对着楼下那片树林,突然有了一股想要吼叫一番的冲动。
当我举起双手,做喇叭状放到嘴边时,我眼角的视线无意间瞥到了一抹火红,这硬生生地将我即将要滑出喉咙的吼叫声卡住了!
眼熟的红色。
即将西下的夕阳光线从树梢间洒落,像把杉树都镀上了一层金铜色。
我眯起了眼睛,定睛往楼下那片树林看去。
正对着我的阳台的方向,那根杉树后面站着一个人!
我倾身趴到了栏杆,想要看得更清楚,然而,将半个身子都隐藏在杉树后面的人似乎意识到了我在寻找他的举动,一闪身,完全地缩进了杉树后面。
不一会,当我几乎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人影一晃,脚步急匆匆地朝树林深处走去。可仅仅是那一瞬间,我也看到了他的背影——利落耀眼的红色短发,颀高笔直的身材,双手兜放在裤侧的口袋里让他仓促离开的背影里络着几许孤独和寂寞。
那个人,他是——夙重一。
咬紧了唇,我微微皱起了双眉。搞不懂他为何会在一个这样的周末午后出现在我家附近的树林子里。
我晃了晃脑袋,以此确定自己是清醒的,而不是在做梦。那几乎是错觉,我有点儿不敢相信——夙重一?孤独和寂寞?
得出那样莫名其妙的结论,我不由得轻声耻笑自己:“雾半月,你幻眼盲症了呀,纯粹是有病……”
只是——咦?
某个想法像金色飞贼一样在我的脑子里闪烁而过,我一个激灵,几乎出于下意识一把捉住了它!并在逮住了它的那一刹那,我已经调转头以飞一般的速度离开卧室向楼下冲去。经过一楼客厅时,妈妈正在敷面膜,僵硬着一张微微“O”着的嘴,她还没出声询问之前,我已经跑出了大门,朝屋子右边方向那片树林追去。
一直深入树林几十米,四周杉树参天,脚下树叶阴潮湿软。我估模着,差不多是这里没错,刚刚夙重一就是从这里也没入树林里的。
他一定还没走远,但是树木繁多,自然遮挡了他身在何处。于是,无奈间,我便扯开嗓子叫了起来:
“夙重一?夙重了?”
我叫着,在林子里打转,脚下湿软的树叶也跟我的脚后跟变形。
“夙重一?夙重一!我看到你了,快出来见我——”
我一边叫唤着,一边继续朝树林深处走去。同时,查看着四周可供他有可能藏身的树木。
“夙重一……夙重一……”我叫着,小跑着向前。
在一丛墨绿和深褐色的树叶和树杆中,那抹夺人眼球的红色自然异常醒目,在一根被镇上的居民锯断而横放的树杆前,夙重一正抬起脚打算爬上那个小坡。
“嘿!夙重一!”我叫住了他,表示我已经看到他了。可是,他却在听到我的叫声之后,反而加快了走开的速度。
“喂喂!夙重一!等等我!喂,夙重一,你给我站住!”
我一急,于是连忙加快脚步跑了过去,途中踩到断裂的小树枝,一度踉跄到差点摔倒,但好在扶着身旁的树杆急时稳住身形。只是指甲里也因此掐进了不少树皮上的青苔和潮湿腐烂的木悄。
而他听到身后的我搞出不同寻常的动作静声响时,还算有点良心,回过头来查看了。我就揪着他这一会儿的停顿,迅速逼近到了他的面前。
“别走!”我朝他叫道,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金色双眸比往日里要黯淡许多,“我想,你是不是该和我聊聊?”
在他抬起眼梢,看着我的眼睛时,我补充道:“我认为,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不,”他盯着我,金色的瞳眸里闪过一刹那的恍惚,但随及他鼓起了嘴,语气亦溢满是坚定:“不,雾半月,你错了。我不认为我欠你什么解释。”
“哈?”我笑了,扬起的眉毛里当然满是为他的态度感到的讶异。
“我不欠你什么解释。”他又说了一遍,“就这样了,雾同学,明天再见。”他急切离开是不加掩饰的,变得生疏,甚至是接近于冷漠的。
对于这样的他,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模不着脑,一头雾水。
于是一急,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扯住了他的手臂,阻拦了他的离开。
“喂,我不明白,”她朝他喊,“我不明白,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怎么回事?……嘿!闹哪样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侧过去的身体一下子转了过来,面对着我,但摆出了像冰一样冷酷的神态。
秋季黄昏时的树林里,温度降得比我能感受到的要快许多。此刻,阳光已经褪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风吹来时,树荫里很冷。我露在衣袖外的手臂皮肤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我抱起自己的双臂,来回搓着。
鼻子一吸,突然满月复的委曲就袭来,呛得鼻子酸涩,眼眶发胀。
“喂!难道就该这样对待我吗?活该我倒霉,就该这样不明不白地去医院躺上一天一夜吗?”我努力屏住呼吸,这样能让我忍不住外露出自己此时的委曲和懦弱。
我朝他叫嚣,声音有点不寻常的嘶哑,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凭什么?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凭什么活该轮到我受到那样的对待?啊?!太没道理了!”
“你、你……夙重一,你们简直就是一群暴徒!”
说到最后,我气不打一出来,禁不住幼稚又任性地上前抬腿在他的右脚背上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噢——SHIT——”
他抱着右腿跳了起来,五官挤到一起,那张原本英俊非凡的脸挤成了一张没烤好的烧饼。
或许我真的太用力了。
他单脚跳了十来下,还没舍得放下自己受伤的右脚,哧牙咧嘴,同时不停地咒骂:“噢!噢噢!该死的!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噢!噢噢——”
我后退了两步,看着他乱弹乱跳的样子,心底深处已经因为愧疚而生了一丝慌乱。但我强忍着,可不想在这个时跟他道歉,输了气势,于是仍然牙尖嘴厉地说道:“你、你你你,你活该、是你、你自己、自作自受!你、——”
嗖得一下,他猛然抬起头来。那张轮廓鲜明,五官俊朗的脸上满是我读不懂的坚硬情绪。这让我抖然一震,后退的脚似乎踩到了一枚小石子,于是仰脸站在斜坡上的我一个站立不稳就这样仰着身子,向身后跌去——
“呀——”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只看见那抹眼熟的艳红晃了一下,接着就是他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向我撞来,同一时间,他的双臂已经拥到了我的腰上,在落地滚下山坡前的那一瞬间,我的鼻尖撞到了他炙热的胸膛。
“扑通、扑通、扑通——砰——”
几圈下来,我们被一棵杉树拦住了继续滚下山的趋势。
他的脸庞近在咫尺,眉目分明,明眸善睐。我趴在他的胸膛上,我们的呼吸能喷薄到彼此的脸上。这一刻,隔着衣衫,撑在我右手肘下,我能感觉到他左胸口那一下一下的起伏。
我们俩人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彼此。
不用去探,我知道我的脸一定是滚烫滚烫。就连迎面吹来的细风,在碰到我的脸颊之后,也变得滚烫发热。
我的脸肯定很红,这不消说。慌乱地移开与他四目相接的视线,瞥开时,我捕捉到了他同样愠红的耳尖。
“对、哦,不,”我一把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脸更红了,语无伦次,“不是,是谢谢……”
我慌忙而局促,不断拍着自己身上不知道有没有的泥土和树叶。
“咳——”他举起的手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之后,却久久找不到言语。
直到我一遍遍压制回我想要立即调头回家的冲动,再一次想起我来追他的目的。
“夙重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望着他,“这儿离你家……”我看了看四周,抓住了应该是通往他家的那个方向,“这儿离你家有点路的。”
“你拦住我就为了知道这个吗?”他挑起了眉。
“哦,不是的。”我摇了摇头,“我原本打算向你讨个说法的,关于舞会晚上的那件事儿……”
“我也说了,我不会告诉你关于这件事情的。”他果然地说。
但我从他的话语里判断出了一件事,很显然,舞会上的事情他是清楚的。他显然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至少,他现在没有在我面前推月兑,或者唬弄我说不知道。
可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询问他。至少,舞会上的事情,即使他不告诉我,我想,还有谢羽灵和欧阳樱飞呢。
于是,我也清了清嗓子,“不是的。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我想,你或许可以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