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倾转头望着外面倒退的景物,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微微酸涩。
车子刚一停,沈意风就睁开了眼睛,视线牢牢锁住她。眼里毫无情绪,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笑倾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捆住,僵着身体,心脏难以抑制的颤抖。她梗着脖子一动不动,想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司机早就下了车,只剩他们两个人。
她到底没有他的耐性好,无奈的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沈意风仍是紧紧盯着她,嘴角微弯,笑意极冷,“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眼神一变,似有狂风暴雨隐藏其中,神色似痛非痛,“我以为,你不会再想着离开。原来我想错了。我放任你去外地读书,任由你去飞翔闯荡,我以为我改变了,你也可以为我改变。可是,我错了。你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离开我的念头”。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捏住她的脖子,痛恨至极,“你有没有心?”
他毕竟没有用力,笑倾瑟缩了下脖子,心底丝丝哀伤盘绕交缠着,就像有只手捏在心上,“沈意风,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从没有想过要留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你有多么怨恨我妈妈,可她已经死了,你的恨也该消了”。
“尹笑倾,你是这么想的?”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有着莫名的悲伤和愤怒。他笑了半天,眼神幽冷而讥诮,“你说得对,我恨那个女人。她既然那么轻松的死掉了,我的恨意又怎么能消?父债子偿,母债女还,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笑倾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似无奈,又似悲怜。
她辞去饭店的工作,跟着沈意风回去了。
夜夜缠绵嗜心刻骨,她却无悲无喜。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尹小姐,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当心生病了”。吴贵月皱眉,看着只穿了一件羊毛衫的女子。
笑倾站在雪地里,冷得手脚发疼,冷气灌进鼻腔,刺的鼻子酸疼。她看着嘴里呼出的白气,冻得牙齿都在打颤,搓了搓手指,看着泛紫的指甲。心里暗道:真生病了才好呢!
俗话说,下雪不冷融雪冷。
这会儿太阳都出来了,却比昨天下雪的时候冷多了。
吴贵月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只好上前拉着她进房,“尹小姐,快进去吧”。
笑倾也不反抗,甫一进房,暖气迎面而来,瞬间温暖了全身。她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贵姐,明天就是除夕了?”
“是啊,我今天就要回老家去了”。
笑倾发了会儿呆,忽然想到一事,“贵姐要回去?”那不就只剩下她和沈意风了。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一点**而言,可要单独在一起,她还是有点犯怵。
算来,她二十一岁都过了一半了。
吴贵月是做好了午饭才出门的。笑倾吃了午饭,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无奈的叹气。帮佣几日前回家了,她只能自己洗碗了。沈意风三点多就回来了,笑倾百无聊懒的趴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眼就收回视线。
沈意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换上拖鞋直接上了二楼。
笑倾悄悄舒了一口气,关掉游戏机,她也太无聊了,才会玩这样弱智的游戏。她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消磨时间,看了一会儿,兴致缺缺。国家政事看不懂,经济金融她没兴趣,民族文化她也不了解。
楼上有动静传来,她凝神细听,咚咚的下楼声响起。
“晚饭想吃什么?”
笑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转头看着他,疑惑道:“贵姐回家了,又没人做饭……”。她瞪大眼睛,看着走向厨房的人,“你要做饭?”
沈意风挑起一边的眉,“难不成你来做?”
她晒然一笑,知趣的闭上嘴。陈婶对她言传身教几年做菜的心得,可惜她天分太低了,加上手被滚烫的油烫过一次,心里留下阴影,她就更不敢炒菜了。
上天总是偏爱一些人,譬如沈意风。睿智冷静的头脑,俊美无铸的容貌,高贵富裕的家世,聪颖绝顶的天资……
总之,只要他想做的事,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倒他。连做饭都是轻而易举的学会了,而且厨艺够得上大师的级别了。可惜的是,他不肯轻易露手。
饭菜的香味飘到了客厅,笑倾咽了下口水,朝着厨房喊道:“我要吃辣的”。有人说,吃辣的东西会上瘾。
沈意风从门口探出半个身体,“脸上的痘痘还没消又要吃辣的”。
笑倾抬手模着脸,额头上的痘痘确实没有消除,药膏也不能常用,毕竟对皮肤不好。她悻悻的说道:“那就算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想每天照镜子时看到脸上的痘痘。
冬天天气寒冷,起床就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笑倾动了,惊动了身后的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背贴着温热的身体,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里,“你不上班?”
沈意风下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手模到她的手握住,满足的叹息,“总裁就不能有假期了?公司的职员都回家过年了,我也要过春节啊”。
“哦!”她发出一个单音,伸手去拉枕头。脖子下的手臂有些硬,枕着不舒服。手在头顶模了半天没有碰到枕头,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我的枕头呢?”
沈意风将她的脑袋按到胸膛,霸道的命令,“睡觉”。
笑倾嘴角抽搐,天都亮了还睡什么觉?脸紧贴着他胸膛,呼吸有些不畅,她抬手撑着他肩膀,拉开一点距离,“你想闷死我啊”。
沈意风松开手,看着她温润迷蒙的眼眸,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晚上你想出去吃饭,还是在家里?”
年夜饭啊!
笑倾手指点着下巴,这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可她的家人呢?爸爸在哪里?妈妈又在哪里?这样的节日,她能想到的都是悲伤往事了,就像是一把盐洒在了刚刚结疤的伤口上,伤疤不会裂开,却痛入心扉。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伤痛。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箍紧。她抬眼看他,笑了笑,“你不是会做饭吗?干嘛要去外面”。
其实,她很想问他,想不想还关在牢里的沈叔叔?
三年了,他没有探过一次监,当真就冷血无情到了这样死生不见的地步了?她很想去探望沈叔叔,可又不知如何将妈妈的事告诉他。其实,沈叔叔也许能猜到妈妈出事了,毕竟三年来妈妈没去探监过。
“在想什么?”他抬起她的下巴,视线直直望进她眼底。
笑倾咬着下唇,吞吞吐吐半天才小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去看……沈叔叔?”看着他瞬间多变的神色,有痛恨,有悲伤,有怨责,有恼怒……下巴被捏得生疼。她皱起眉,拨掉他的手,接着说道:“也许,是你误会了沈叔叔”。
沈意风看着她不说话,神情恢复平静,抬手抚平她眉间的波痕,“你倒学会关心人了?可是能不能不要关心别人”。
“什么别人?”她不满的嘟囔道,“那是你爸爸!你……”。她懊恼的闭上嘴,一定是被他逼得精神失常了,才会多事去管他的事。
笑倾暗骂自己脑残,跑到镜子前一看,下巴上多了两个手指印。沈意风这个暴力狂,粗蛮无礼,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她模着下巴欲哭无泪,真担心有一天自己下巴的骨头会被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