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一座破屋子内,林萧南躺在草堆上已经熟睡,那月光透过窗子印在林萧南的身边,一切显得极为平静,偶尔一丝咕咕声优雅地打破夜空。而在那夜空下却见有一个人影正快步轻盈地朝林萧南的住处走去,犹如一阵清风般。来人丝毫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了林萧南的屋内。
“林堂主,”那人走近轻轻地拍了拍林萧南,林萧南的鼻息猛然变得强烈,他立马便醒了过来。林萧南抬头一看竟是薛庄主。薛庄主没说话,只见他从身后的拿出一个布袋。林萧南借着月光仔细的辨析,那布袋里似乎装着重要的东西,只见那布袋底部粘着一些暗色的液体。林萧南当下便识得这是:“血?”
薛庄主点了点头,随即便把布袋放在了地上,将其打开了,那布抱着的竟是一颗人头,人头看起来四十来岁,两目微闭,神情显得十分安定。林萧南伏在地上仔细地端详,也许是月光不够强烈,他竟没有认出这人是谁。那薛庄主一把揪住这头颅提了起来,而月光正好洒在那头颅上,惨白的脸下暗红的血液一丝一丝地滴下。
“这是今天那狗官的首级。”薛庄主说道。林萧南一听心头一紧立马站了起来,语气严厉道:“你怎么可以杀朝廷的人!”
而却薛庄主并不以为然,微微一笑:“杀了为弟兄们报仇。”
事已至此,也可收回,林萧南也只能作罢,他瞟了一眼那头颅说道:“有没有被人察觉?”
薛庄主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了,说道:“取着狗官首级之时并未有人察觉,只不过……”话语到一半薛庄主便突然停住了。那林萧南连忙追问,发生了何时。
薛庄主这才接着说道:“当我进到军营之后,原本以为那狗官正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憩,便进入他的营帐,可那营帐内却未见到那狗官,正当我准备出去之时,正巧营帐外有两人说着话正欲进来,随即我只好躲在了营帐内的行军床下。那两人进来后一直在说话,我躲在那床下,听得仔细。一人说:‘将军今日所作实在令本王十分生气。’另一人正是这狗官,只听见他说道:‘卑职也实属无奈,还请王爷恕罪。’听这狗官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卑微。过后那王爷便教训了那狗官,原本我以为那王爷是责备狗官剿倭不力,后来我听那王爷说道:‘好在将军还未将我们赶紧杀绝’那狗官连连请罪,这是我才听明白那王爷与倭寇是同伙,而这狗官竟然也早已与倭寇勾结了,这王爷是在责备那狗官袭击了倭寇的大营。当时我就震惊了:原来今日这狗官之所以只让那刘副将率那么少的人来支援,实是为了让倭寇有足够的时间逃跑,而他最后那一击只不过是做给他手下的看,想必那倭营内有这狗官勾结倭寇的证据,这才被这狗官焚毁。”
那林萧南这么一听心里也恍然大悟,随即问道:“你是如何取这狗官首级的?”
“开始我躲在床榻之下也并未识得此人,后来等那王爷离开后,我便从那床下出了来,这狗官见了我竟也不躲,却没想到这狗官一心求死,恳求我杀了他。我十分惊讶,问他知道怎么不跑,原来这狗官的妻女正被倭寇抓走了充了人质,而朝廷知道后为了防止他有二心竟叫锦衣卫去她老家把他母亲也扣住了。”
“可恶。”林萧南听到这突然骂道。
只听见薛庄主接着说道,“听他如此说来,觉得这也是个可怜之人,我原本我还想放过他,可这狗官却一心寻死,想想也是,他这么被刺杀了,倒还解月兑了,朝廷那边自然不会对一个立功之人妄加罪责,那汪直也自然不会追究一个替他卖命的人。”
“那‘王爷’是何人”林萧南问道。
薛庄主回答道:“那厮是‘蝶剑公子’——朱辰鸿。”
林萧南一听在屋里踱了几步,然后说道:“那’无欢道人’说得没错,这厮果然勾结了倭寇。”
“我取了这狗官的首级后,随后便出了大营,当我走了不到半里,绕过一个小道,却见那朱辰鸿驾着那匹大马正在道上等着我,原来那厮早就知道我躲在了那床榻之下,而他这是故意让我杀了那狗官。”那薛庄主,叹了一口气,“是我大意了,中了那厮的计。”
薛庄主接着说道:“原本我以为这朱辰鸿会与我有场决斗,没想到在小道上拦住我只为了让我转告林堂主你,他有一件重要的消息要告知你,说是在大后天午时在焚烧的倭寇大营相见。”
“重要的消息?”林萧南疑惑地自语道。
那薛庄主没有继续回答,而是重新将那将军的头颅包裹好后,便出了房门。而此时林萧南早已没了睡意,他随即便走出了房门。见那月光皎洁,竟看得入了神……
第二天林萧南拿着那将军的头颅带着众人去祭奠那些牺牲的弟兄后,便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去了一趟千户衙门。那千户衙门离林萧南的驻地有十多里,待几人到了,已是过了中午。
那衙门十分的破败,屋顶上稀稀拉拉地还能看到几片发黑的瓦片,大部分是用干草冒做瓦片,经前段时间的春雨一浇那被风吹到屋顶的野草种植便发了芽,不仅是那屋顶,连那院墙上都是绿油油的野草。
林萧南的随从见这堂堂的千户衙门竟比不上他“林风堂”的一处杂屋,无不嫌弃和嘲笑了起来。那衙门前的卫兵进去通报了一遍后,那刘显,刘千户便立马亲自迎了出来。两人作揖行礼寒暄了几句后,便进了内堂。刚一进去那刘显便说道:“昨晚那李将军被刺客刺杀身亡。”
林萧南见那刘显神情略显悲伤,心下便假作遗憾:“可惜呀。”可谁知那刘显说道:“不说了。”只见他话锋一转:“今日邀林大侠来,却有一要事相商。”
林萧南疑惑道:“刘将军,要在下来所谓何事,但说无妨。”
只听刘显说道:“如今我大明边患四起,北有鞑子虎视眈眈,南有倭寇常年肆扰,我等身为天朝臣民安能清享太平,在下久闻“林风堂”大义,在江湖上一呼百应,所以在下请林堂主与我大明将士一道,为天下一方百姓保平安。”
林萧南回应道:“刘将军,抬爱了,鄙堂乃只不过是江湖中一个小小的帮派而已,说不上一呼百应,不过,这倭寇也乃我中原武林一大危害,鄙堂为了天下武林的安定自然会不竭余力抗击倭寇。”
“如是甚好,只不过……。”那刘显顿了顿,接着说道:“只不过,在下以为,贵帮毕竟江湖豪侠,对与作战想必不是那么精通,如果能组织成作战的方阵,想必是天下无敌……”刘显如是说道。
林萧南听来,也是极为赞同:“昨日见将军指挥军士作战,战阵俨然有序,在下实感佩服,不过我等江湖游士,岂敢与将军作比。”
“如果你们能习得这战阵之法,林堂主可否愿意?”
这林萧南这么一听,当下便明白了,这是在请他带着江湖好汉一道加入军中,当下便问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在下希望贵帮归于朝廷统一指挥,这样对于我军抗倭形势那是极为有利,不知……”
刘显这话一说出口,这林萧南脸色微微露出迟疑,半晌那堂内沉默一片,犹如死寂,气氛十分沉闷。
“哈哈。”突然那林萧南大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承蒙将军抬爱,鄙人只怕要让将军失望了。”
刘显这么一听当下脸色变得惨绿,没想到这林堂主竟如此干脆地拒绝了他,心下想:这匹夫也太不识抬举了。念到这林萧南却实有抗倭之心,不便将这层关系闹僵,当下便控制了自己的怒火,随即说道:“林堂主是个大义之人,想必另有抗倭大计。”
“倭寇人人得以诛之,我林萧南虽然不才,抗倭的决心我只怕比你们任何人都强烈,但我不会那自己死去的弟兄去冒功。”林萧南声音高亢道。
那刘显一听,心中一紧,连连解释道:“都是那死了的庸将所为,并非是军士们的本意,还请林堂主赎罪。”
“我们出生入死,竟成了你们冒功的手段,你叫我们如何归顺朝廷,你们抗倭是为了立功,我们抗倭是为了保护百姓,两者道不同。”林萧南心觉自己失礼,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说着。
刘显这么一听,心里顿时起了千般滋味,双手竟不住地抖了起来,声音不停地颤抖:“林堂主,我刘某假使抗倭存有一丝私心,当下便叫雷公收了去。”说着那刘显将上衣躺了下来。堂内的人见着无不震惊,只见那赤膊的上身,布满了刀痕,众人识得那都是东瀛武士刀留下的。
林萧南此刻心中动容了,他缓缓地走向刘显,帮那刘显将衣服穿戴好,说道:“刘将军言重了,有刘将军抗倭,实乃我百姓之福。”
“在下唐突了”刘显整理了衣服,说道,“对于在下所言,还请林堂主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