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夜风,拂过匆匆归家人,抚平一时之间因着各种小的不顺而躁动、急躁,也透着渐渐入骨的凉意,让静静平复下来的行人开始裹紧外衫。
平城的秋虽然来得急促,去的匆匆,可是,短短大概一个月里经历着夏末、秋初、秋盛、晚秋、冬至。
此时夜色盖住了日光的最后挣扎,白日总是喧闹的校园此时安静下来。随着那些爱闹的留堂学生、收拾好一天工作心情的老师的三三两两告别着占据一天大部分时光的校园。承载不停有人来有人离去的校园等着最后还在忙碌的人的离去,然后真正的安静。迎着新的开始。
白天总是感觉空间不够的办公室,此时让人觉得很是空旷。白晃晃的灯光打在还在伏案的清瘦脊背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沉寂不动的画面。赵敏然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取下眼镜,按了按鼻梁、又揉揉才感觉酸涩的眼镜,接起电话
“妈”。
“还在办公室!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
听到母亲话语,赵敏然这才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
“妈,我都忙忘了,你跟爸先吃,不要等我了”
“你赶紧收拾好回来吧,我跟你爸等你”
电波传输的对面似乎没有听到,随后又不放心的补充了句,“路上小心点啊,千万注意点安全,不要不经事啊”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收拾东西了,回家再说啊,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收拾好东西,仔细的检查看有没有遗漏,才拿起包包,关窗、关灯、锁门,走出教室楼,跟保安大爷打过招呼,朝家的方向奔去。
看到熟悉的标志出现赵敏然不由得加快脚步。小区不大,颇有些陈旧,房子的样式也是很老旧。住在里面的大都是教师之类。平城不大,发展也不是很好,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平城的教育虽然不是在全国数一数二,但也占据了一席之地。自古以来,平城的教育就一直占据了很重要,特别是建国之后。平城历来的领导者也在教育上很是重视。小区在市中心,周边大多都是学校。别看地方不起眼,在平城分量不轻。
走到自家楼下,抬头就看到父亲站在三楼自家阳台上,走到家门口,不出意外,父亲就开了门,站在玄关边,
“爸,说了不要等我的,怎么又这样啊?”
“快换鞋,赶紧洗手”赵清平接过女儿的包及外套,放好。就帮着刘芬端菜、拿碗筷。
等到赵敏然洗完手脸,经过客厅,走到餐厅的时候,不禁楞了,菜色极为丰盛,居然还摆上了生日蛋糕,刘芬正给蜡烛点火,“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的生日上个月就过了,爸的等明年,我的还有好几个星期了。”
刘芬没有发话,神情带了点悲伤看了看正在偷菜吃的赵敏然,赵清平安慰似的拍了拍刘芬,扶着坐下。
“妈,干嘛点八根蜡烛啊?”
赵清平揉了揉女儿的头,“八年前,你生了一场怪病,我跟你妈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治好你,最后托人求到都城的一家医院才抢回你的名,八年前的今天,医生告诉我和你妈,你的命救回来了,我和你妈就觉着今天是老天给你的第二次生命,当然要值得庆祝啊!”
“哦,我都忘了这个日子了,但是,爸,这个不要每年都跟我说一次吧?”
“你这丫头,总是忘东忘西的,你爸不说,你哪会记得?”刘芬点点赵敏然的额头,怜爱看着埋头与螃蟹做斗争的女儿,“我跟你爸这辈子就你一个,你的命啊,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要感谢上天”
“妈,您一人民教师还信这个?”赵敏然抬头笑着看刘芬。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赵清平夹了一筷子赵敏然喜欢吃的菜放入她碗中,“我跟你妈什么都不求,只要你能好好的就够了”
“爸,别再说,再说我就哭了”,赵敏然把剥好的蟹肉分别放入父母的碗中,“你跟妈估计又要心疼了”,说完,朝刘芬呶呶嘴。
“你这丫头。”刘芬好笑的看着赵敏然,吃了口蟹肉,换了话题。一家人就开始每天的必备,讲述一天的心得。
平淡而又温馨透过那抹灯光,洋溢在说笑的一家人身上。
相距千万里的都城,此时还是喧闹不堪,有些人一天在外漂泊已经结束,享受着家的安宁,有些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白天的休整,让他们打理好自己,各奔各处的宣泄白天存储的经历,在躁动的各色各样的音乐、灯光中,绽放美好的自己。
在市区某处高档小区,高高的围墙、些许透漏的景光,严密的管理,如此好的地理位置,莫不让那些仰望的人无比的忌恨与羡慕。
小区外围是是高高的建筑群,站在高层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都城最繁华的、最高档处。在这建筑群最中心处,则是如同古典园林般,依稀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恍若回到古时候深深侯门。临水傍假山的那宇楼阁,看是极其古朴雅致,等到入门,则是极其现代化的装修,屋子布置的极其温馨。
几个七八岁的男女幼童正你追我赶在整个屋子跑来跑去,不时的打断大人们的交流。客厅处的生日蛋糕,堆放在一块的各式各样的生日礼物,以及屋子里随处可见的童趣装饰物,似乎是一位很温柔的母亲为她的孩子准备一年一次的生日聚会。
屋子的男主人沈策,是个极其出色的男人,三十的黄金时光,除去出色的外貌及无法让人估量的家世,本身的强大气场就让人无法忽视。常年不苟言笑的,隔着巨大的鸿沟。眼神难得柔情的不是落在今日生日的主角——八岁的沈知非,俨然是小号的沈策。此时此刻的,正在与洋女圭女圭般小青梅四岁的许多多坐在地毯上玩拼图。
“哈哈,看来我没有迟到。”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一安静温馨的时刻。进门的是一枚,怎么说呢?给人感觉很,妖孽,对,就是这个,不仅外貌妖孽,而且散发出来的感觉也是如此。忘了介绍,这枚妖孽男子,大名唐允之,看外貌会让觉得是某大明星或者公子之类,其实打破头,也想不到这厮居然是某军区师长。
唐允之一把抱起正在专心游戏的沈知非,极响的亲了亲沈知非的脸颊,“小家伙,大了一岁啊,嗯,也重了不少。”
沈知非这才抬头,蹙眉,语带不满,“唐叔叔,我长大了,不要动不动就亲人家”,但还是乖乖的不动。
唐允之捏了捏沈知非的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放下怀中的小人儿,“小家伙,嗯”最后一个嗯字,端是千般风情万种。
得到自由的沈知非,朝唐允之笑了笑,继续进行中的游戏。
那抹不经意的笑,却让唐允之愣住了,眼前浮现了那个女子温婉的笑容,与沈知非的笑融合了。沉浸在了回忆中。
肩上的一拍,打乱了思绪。
“怎么啦?”沈策看着怔楞的好友,“没事”,唐允之瞬间恢复了漫不经心。沈策眼光闪了闪,没追问,聊起了其它的事情。
不一会儿,所有人聚在一起,为今日的小寿星庆祝。
沈知非安静乖巧的许愿之后,吹灭了蜡烛。一旁的许多多早就忍不住,撒娇似的摇摇沈知非的胳膊,“哥哥,许的什么愿望啊?告诉多多啦!”
正是好奇年纪的其它小孩也在争着问小寿星,场面极其热闹。而小寿星只是沉默不语,紧抿着唇。
从来不甘寂寞的许多多的父亲,周黎城如同孩子般的也在闹腾。
“小非非,你就说出来吧,你周叔叔我,上天下地一定达成,”不忘逗逗自己的小玩具,“多多,你说是不是?”
正窝在父亲怀中,笑的一脸纯真,“哥哥,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爸爸,你就告诉多多啦!”
唐允之也插上一脚,“沈知非同志,好孩子是不能不说实话的。”
沈知非依旧是倔强的沉默,“知非,说吧,爸爸也很好奇,想知道我们家的小男子汉许了什么愿?”
听到父亲的话语,沈知非仰着头,看到父亲鼓励的目光,不禁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众人也都安静的看着沈知非,期待着。从沈知非开始记事起,安静乖巧的他,反而让人更担心,从来不多言语,总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很多时候,安静到让人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得了自闭症,可是看着又不像,礼仪举止极符合其身份,想对于差不多同年的一起长大的伙伴,表现得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嘴极紧,除了亲近的父亲,从来没有人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更别说生日愿望了。
等到众人开始感觉又要失败时,总算听到
“我希望我的下个生日,能有妈妈的陪伴。”
场面极其安静,静到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沈知非的母亲,哪怕是再天真无邪的许多多都不能当着沈家人可以无心能说的。何况这屋子里修炼成金的大人以及从小在深水中生存,外表看着纯真的小孩。那可是禁忌啊!
时光似乎停顿在此刻,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
“少爷,饭菜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用餐了”,不明情理的管家留婶打破了这一局面,极有颜色的告知。
“哎呀,不说我都忘了,饿死我了,”周黎城附和着,一边与许多多交流着父女感情,逗得许多多笑声连连,一边朝餐厅走去,众人见状,也开始笑闹起来,恢复之前,似乎那一刻死寂不存在。
“去吃饭吧,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沈策朝似乎犯了错般低垂着头的儿子道,“今天可要做好主人的样子。”
牵着父亲的手,看了看平静无波的父亲,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恢复了自己的角色,朝正在闹着的人群走去。
无人注意到,沈策的另一边握得紧紧的手,依旧的脸色,只是低垂的眼帘,透露出他在克制些什么。
不时的笑闹声,透出这方天地,不见星空的夜,被着三三两两的孤零零的路灯分割着一片片属于自己的范围。都城的夜风带着冬的刺骨寒意,一遍一遍的扫过坚守在自己岗位的树木,荡起了荷塘不安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