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晓一大早就接到局里的电话。她昨晚从伊盛利那里回来她妈妈和继父都已经睡下。一整夜睡的断断续续,其间做了一个梦,破碎而残缺不全。
她出门,五月初晨间的凉意很明显地轻抚过她露出来的脖子,她拉了拉衣领,稍裹紧一些,走进清新的空气里,用力吸入一口,涤荡脾肺。
舒晓刚到局里,值班的同事告诉她安局长在办公室等她。舒晓这一刻强烈的预告到,她即将进入某种格局的行动里。因为每次类似的大案件最终做成侦破方案时,安局长每次都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秘密地宣布一些事。
她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前,像是在做准备似的用力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安局长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舒晓推门进去。她看见的不只是安局长一人。两个副局长,还有市局的政委书记都在。
他们齐目端详自己,尽管舒晓从事刑侦工作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案子把所有的市局领导都齐聚起来。这样的阵势让舒晓难免有些紧张。
“舒队长,别站着,过来坐。”安局长看她傻愣地站在门口,客气地说。
舒晓过了恍惚劲,她坐到空位上边说:“领导们都在,又出大案了吗?”
“现在没有比眼前更大的案子了。”政委说。
安局长照常喝着他随手带的保温杯里的茶,他边喝边酝酿该怎么阐述接下去要说的事情。
“舒队长,”安局长还是开口了,他说,“昨晚我和在座的几位领导连夜讨论了一下关于此次案件的侦破方案,这次案件比较特殊,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伊氏集团和闻氏企业在它们公司发展的初期都涉嫌了非法的活动,可是单凭我们手头现有的证据还不足以彻底摧毁这个黑道关系网络中的全部力量,而就在昨天,我们卧底在这个犯罪集团内部的侦查员同志被残忍杀害并且抛尸在荒郊。”
“什么?”舒晓瞪大了眼睛。
政委和他们一样说到卧底同志的牺牲,流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政委满脸肃然,他说:“卧底同志的牺牲让我们失去了一位好战友,好同志,但是,现在不是我们陷入悲伤情绪的时候,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给那些犯罪分子们一个狠狠的反击。”
安局长赞同地说:“政委说的对。而我们现在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继续潜入这个犯罪集团内部卧底,获取更为重要的证据以彻底摧毁他们。”
政委接过话茬,说:“当然,先前的卧底同志刚刚牺牲,而新的卧底同志必然要面对的是警惕性更高的犯罪分子,这也意味着危险性更大。”
安局长觉得前话已经铺陈地差不多了,他说:“我们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我们几个认为,你是最佳的人选,当然,你完全可以参照自己的意愿,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们也理解,这并非政治任务,所以,我们尊重你本人的意愿。”
舒晓当然明白为什么安局长这次不是直截了当的任务指派,而是从头到尾商量的口吻。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很大概率上会有去无回。
然而舒晓却坚定地说:“各位领导,我接受这个任务。”
“好。”
“我们都清楚,只有也只能像舒队长这么优秀的同志才能完成国家和党交给你的这个光荣任务。”
“我们等待舒队长的凯旋。”
两个一直片语不发的副局长前后开口各自打了一句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