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轩和静凡跟刘可道过别之后就回家了。一路上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进行着各种讨论。有说刘书国娶得这个儿媳妇好的,有说刘书国家亲家不错的,还有趁机说自己家儿媳妇怎么怎么样的,还有人提到刚才唱歌的那个小女孩的。静凡最在意这个,可是她们却转弯向另一条巷子走了。静凡只得带着好奇跟在振轩的后面,随自己的想象纷飞。
和许振轩一起回到家已经是半夜1点多了,许北兴和孟素珍还在那帮忙收拾东西没有回来。
振轩和静凡一起走到堂屋,突然这样安静的两个人在一个屋里,有些不自在。静凡走到八仙桌前倒了一杯水喝。振轩这就找到了话说。
“吃渴了?”
“嗯,瓜子吃多了,糖吃的也多。大晚上的吃那么多糖,会胖的。”
“你太瘦了,胖点也没事。”振轩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又吃起来。
“那不行。不能太胖了,穿衣服不好看的。”静凡努着嘴说。
振轩坐在他们家新买的长沙发上,低头磕着瓜子,心里闷笑着想:这么好身材,又温柔的女孩子,将来得便宜谁啊。
“对了,我看那个叫刘牧杰的人跟你们差不多大啊,他怎么结婚结那么早啊?“静凡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她哪里会想到外表看上去翩翩风度,正人君子的许振轩此刻在想些什么。
振轩突然的反应了一下,然后把手拍干净,也起来去倒了杯水。
“比我大两岁呢,哪和我差不多。”
“比你大两岁,也挺小的结婚。为什么啊?他不上学了?看上去像是上学的样子。”
“是不是比我这个二流子看着更像个好学生啊?”这是振轩第一次跟静凡开玩笑。
静凡有些不适应的。扭头没有回答。
振轩意识到还是别自找没趣,于是很认真的做答。
“他爸妈下岗了,他们家三个孩子,他最大,所以就下学帮助他爸妈供养他弟妹上学喽。”
“他弟妹都多大啊?”
“弟弟十岁,妹妹十四岁。学习都好的很,在县里上的一中,人家年年考第一。奖状贴的满屋子都是。“
“下岗了?“静凡对这个词多少有些熟悉,因为他父亲的工地上好多都是下岗工人。
“是啊,以前我们县有一家特别牛的纱厂,在里面上班的人都神气的不得了,我们村就刘牧杰他爸妈在里面,我们可是羡慕了呢,因为他爸妈经常会发很多的东西。而且双双骑着崭新的自行车,穿着漂亮的工作服,一进村那叫个洋气。不过后来,莫名其妙纱厂就倒闭了,然后他们就下岗了,种地种的也不好,三个孩子开销大,所以刘牧杰就下学了。现在在县城的一家私营小厂打工呢。”
“哦,是啊,下岗是苦了很多人。“静凡像是在自言自语。
振轩看着这个悲天悯人的小女孩,又是一顿胡思乱想,弄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许北兴和孟素珍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对母女,静凡一看,女孩正是在台上唱歌的女孩,那个女人也是喇叭班唱歌的。
孟素珍告诉静凡和振轩,这是自己娘家那边的一个亲戚。特意把她娘俩留下,最近几天没演出,在这住几天再走。
女人名叫亚玲,女孩名叫咏絮。这是一对孤儿寡母。
咏絮的父亲和母亲是邻村,也是这个喇叭班的创始人。他是学音乐的,非常的有才华。自己会改编曲目,还会各种乐器,多少年一直在为自己的音乐梦想努力着。但是因为梦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那么一段不短不长的距离,所以总是要那么辛酸的在一个点,看着另一个点,因为期愿,也无怨言。为了生计,咏絮的父亲就组建了这个喇叭班。同样热爱音乐的亚玲也无怨无悔的跟在咏絮父亲的身边。一起排练节目,一起学习新歌,一起和这个喇叭班风雨成长,用了几年时间,她已经是这十里八村最好的喇叭班了,听说不久就要改成亚玲艺术团了。可是五年前,咏絮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年仅26岁。亚玲那个时候也只有22岁。那个时候的亚玲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因为两个人一直没有结婚,亚玲父母就劝她把孩子打掉,可是倔强而又痴心的亚玲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一直未嫁,女儿的名字也是用的之前丈夫给起好的。她带着女儿替丈夫支撑着这个艺术团,艺术团里收纳了很多和当年的丈夫一样,热爱音乐,怀揣着音乐梦想的农村孩子,这样做也算是在延续丈夫一直以来的信念吧。几年下来,艺术团的名声早已在外了。不过村里村外还是习惯叫她喇叭班。现在因为大家生活的好了,婚事也舍得大操办了,所以喇叭班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这样母女两个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孤儿寡母的难免还是让人心疼。
这些是母女俩走后,孟素珍告诉静凡的,振轩当时也在场。这个事,他也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只是和静凡在一起听总是能听到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
亚玲母女跟着孟素珍睡的,静凡知道这一夜,那个叫亚玲的女人一定会有太多的辛酸会给孟素珍说。静凡真想去听听。她现在好喜欢听故事,因为大千世界,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每一次的震撼都不一样。在这些的故事中,比比别人,看看自己,你才能知道自己的幸和不幸,你才能感悟上天的公与不公,你才能更好的决定活与怎么活。
这就是16岁的冯静凡,她总是会很安然的用自己的痛去体会别人的痛。然后痛着,然后笑着,然后好好的面对着。
母女俩并没有在这多待,说是两天,第二天下午就要走了。女孩因为怕生,一直躲在母亲的后面,这和她在台上的那股神气劲可不太一样。静凡一直没有机会和她说上话。
该走了的时候,静凡跑进自己住的东屋,翻开自己的吉祥物的盒子,里面的四个机灵鬼,嬉皮笑脸的看着她,她回头看看床头边上的“虎力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虎力多”拿了出去。
她把陪伴自己十几年的女圭女圭送给了咏絮,咏絮很惊喜的抱着,那神情就是当年收到礼物的自己。
静凡趁机跟她搭话,静凡是不想有遗憾。
“你一定知道谢道韫是不是?”
“妈妈给我讲过。”女孩喃喃的说
“那你的名字谁给你起的?”
“爸爸!”女孩抬头看着正在看她的亚玲。亚玲抬起手抚模着女儿的头。
“你的名字真好听,你以后会和她一样优秀的。你要勇敢,要听妈妈的话,要……要勇敢。”静凡弯着腰也伸出手模着咏絮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不下去。
咏絮和妈妈向静凡他们招手再见。小咏絮在上车之前,拿着手里的“虎多力”在向静凡挥舞。许北兴开着的一辆崭新的蓝色时风机动车启动了,小咏絮的手还在挥着,静凡眼睛又模糊了。
这一切让振轩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