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孟萧寒问。
思妤摇摇头,“我睡不着!”
“为什么?”
夜色下,他的轮廓柔和,目光温存。有风吹过,波动了他额前的刘海,思妤终于发现他额上那块若隐若现的疤痕,她惊诧,指着他的额头,忙道:“你受伤了,孟医生!”之前思妤只是见到他人没事儿,便也没有太注意他额上有伤,更何况还有刘海挡住了。思及那天晚上他救了她,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吧?这样一想着,思妤心中的愧疚感便又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上心头。她关切地问:“还疼不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睡不着?”孟萧寒反问,世界上还能找着比她更健忘的人吗?
思妤恍然,呵呵干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他皱了眉头,显然是对她这个不是回答的回答极为地不满。
思妤叹了口气,忍不住崛起了嘴。她抬头,夜幕犹如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海,延伸到尽头。和陆子扬毕业这一年以来,她就一直挣扎在这样黑色的海里,望不到方向,找不到支撑,就那么绝望地游着,还期盼着有一天能游到海岸。
结果,收到陆子扬的结婚请柬的那一刻,她像个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的囚犯一样。
于是,她被郭淑茵拉到了珑敔来。
世事难料,这话一点儿也没有说错,谁成想就会碰上大地震了呢?
意外又意外的是,思妤碰上了孟萧寒。
“你说,是不是在死亡面前,所有的烦恼都不再是烦恼了呢?”她怔怔地问。也许她不应该再想起陆子扬,也不该再为陆子扬的事情折磨自己,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他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烙印,好像怎么也抹不去了,只会隐隐的疼,然后愈发疼得钻心。
孟萧寒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整个身子也放松了些,也同样望着夜空。
“对于医生来说,生命是比任何东西都宝贵的,人只要活着,一切都可以再开始再创造,可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目光一黯,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啊,活着很好!”思妤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当然能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周小姐!”
“嗯?”
“你要记住,能活着站在这里,呼吸着空气,已经是一种恩赐!”
他的双眸非常地认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让思妤是信服的。是啊,她幸运地站在这里,已经比许多人幸福多了,她愿意去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彻彻底底地忘了陆子扬!
思妤笑了,“孟萧寒,从明天开始,我要做志愿者,为灾区尽自己的一份力!”
“这次你表哥过来,其实应该是接你回去的吧?如果能出去,就走吧,留在这里也只是会……”
“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孟萧寒?我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那些粗活重活我都能做的!”思妤拍拍自己的胸脯,十分卖力地夸奖自己。
孟萧寒干咳了两声,嘴角有笑意,“我只是想说,你那么能吃,你留在这里,会很浪费粮食!”
思妤面上一窘,“孟医生,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职业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