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扶小姐起来。”千夫人望着老者离去的方向,轻轻一声叹息,太师公,不是胜雪不相信你,而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年的屈辱。若不是遇到千玥,我怕早已是乱葬山巅的一抔黄土了。
初雪扶起千羽,看着千夫人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只好立在一旁不言。而千羽则是一阵疑惑,看来娘亲是遇到过什么不得意的事了。她真想祥问,但一想到她刚刚那个激动的样子,她只好作罢。
缓缓的说道:“娘亲,你若累了,便回去歇息吧。我让初雪陪我去外面走走。”
千夫人的目光慢慢望向千羽,“那你们去吧。”声音轻如风,悠然中却不知隐藏了多少的无奈。
“那夫人,奴婢陪小姐去了。”初雪福福身子,扶着千羽出去了。
花溪小榭里繁花似锦,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这七月的季节可是一点也不逊色那草长莺飞的二月天呀!
千羽顺手摘下一朵白色的小花,握在手里轻轻把玩,“这花溪小榭,也曾栽有六月雪吗?”
初雪闻言,近前望望那白色的小花,“这花溪小榭本就栽种着很多花,有这一种也不奇怪呀。”初雪对于那细小而毫无特色的花没什么好感,“小姐不喜欢,扔掉便是了。”
“这花开得不易,还是留着吧。”千羽悠悠的望向天边,明知道无论如何努力,眼前都是一片黑暗,还是这么的执着吗?
“小姐喜欢,留着便是了。”初雪仍是不上心。
“难道你不喜欢吗?”白色的小花掠过鼻尖,一种清淡的气息拂过,千羽露出一丝温心的笑意。
“嗯。”初雪漫不经心,抬头,却看见千羽手中那一朵白色的小花,心中一阵讶异,“小姐,你怎么知道那是六月雪的?”
初雪双眼瞪得大大的,万分惊讶地望着千羽手中的花,感到一阵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小姐目不视物,怎么能那么准确地摘下这朵花?
千羽将那白色的小花别在发间,听见初雪那惊讶之言,心中似有什么一动,而后,悠悠的问:“初雪,你来千府几年了?”
初雪先是一愣,而后像想到什么似的跪倒在千羽脚边,“小姐,你别不要我,初雪,现在只有小姐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小姐都不要我,我还怎么活呀?”初雪死死的拽住千羽的衣裙,哭的心酸,“小姐,你别生气,初雪不是故意的。初雪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给小姐你丢脸的。”
千羽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化吓了一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说,“我何时说不要你呢?”她刚刚只是在想也许这丫头厌烦了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因而想想探探她的想法,也好早做打算,谁知这也是个烈性子。
听到千羽的话,初雪一下便止住了泪水,手仍是没有放开,“小姐你真的没有不要初雪?”少女粉雕玉琢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煞是可爱。
“我是在想,等这眼睛好了,我便要上天玑山去了。你该如何是好?”千羽的手,慢慢又抚上眼角,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初雪一听,更是抱上了千羽的腿,“小姐去哪,初雪便去哪。”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千羽轻笑出声,“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可别在我面前叫苦哦。”
初雪擦干眼泪,仰望着千羽,“初雪一定会保护小姐的。”
这句话,坚定而执着。待十多年后深处后宫,千羽想起这句话时,内心是既温馨又疼痛。
千羽悠然浅笑,伸出手,正欲抚上那开的正茂的花时,眼睛一阵刺疼,整个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气力一般,直直的往前方倒去。这祸,来的这般快!
跪在她脚边的初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直直的倒下,直到千羽那羸弱的身子倒在她身上,她才回神过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初雪梨花带泪,抱着千羽的手轻微的颤抖,“小姐······”
似浸染了她的悲伤,天边劈下一道闪雷,继而乌云密集,似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雨还没有来,初雪抱着千羽,放声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小姐出事了······”
一滴清泪,滴在千羽的脸上,那灼热的泪滴,仿佛能灼伤她的脸。她知道初雪在担心,她想说话,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初雪抱着千羽,一步一步的往花溪小榭的听琴阁走去,“小姐,你放心,初雪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的。”
大雨终于瓢泼似的倾泻而下,初雪将千羽放在听琴阁雅间的床上,转身要去叫人,却在回眸的那一瞬间,神情呆滞,“小姐呀!······”声音悲痛,哀婉伤人。
只见千羽那一双漆黑如夜,空灵无物的眼眸正丝丝的渗出鲜血来,一滴一滴,刺痛着初雪的眼,那原本别在发间的白花,早已掉在床沿,此时,正一点一点的被染红。初雪捂住嘴,眼泪却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小姐······”声嘶力竭,哀婉伤痛。
初雪跌坐在地上,双眼无力的看着千羽。那一身血色的红衣被风吹的轻轻的飘起,包裹着千羽瘦弱的身子,若隐若现,好似一眨眼变化消失不见。初雪艰难的举起手,抚上千羽纤白的脸,一阵冰寒,让她急忙缩回手。
“小姐······”痛,撕心裂肺。
千羽躺在床上,听着初雪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心有不忍,可是,奈何她身体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啦,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拼着最后一点气力,也无法将手抬起来,只能无力的放弃。一滴泪,伴着血流出。
一阵风起,那被染的鲜红的花,飘飘然落在初雪面前,那触目惊心的红,让初雪一时冷静了下来。她沉思了一下,继而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站起来,“小姐,你等我,我一定找人来救你的,一定会。”
雨终于还是来了。在这喧闹的雨声中,仿佛一切都归为了宁静。只有初雪那单薄的身影,在风雨飘摇中,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