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望了一眼渐小的雨滴,转过身,望向坐在差桌旁独自喝闷茶的云澜,对方如玉道:“黑云应该已经回到王府了,你也该走了。”
脑海中闪过那个红衣女子的笑脸,君逸感到一阵窝心,露出一丝温心笑意,向云澜吩咐道:“云澜,你送方神医下山。”
原本一脸郁郁的云澜一听,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轻轻瞥了方如玉一眼,心里暗暗得意:我就不信你就是铁人一个,不受我的诱惑。
方如玉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轻摇折扇,对云澜的快乐并没放在心里。对他而言,她还不足危惧。能被她暗算,那只是他太心急了。
“那就麻烦云寨主了。”
方如玉说的斯文有礼,一双眸子温润如水,让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神医,请吧。”
云澜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向方如玉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方如玉回她一个笑容,率先走在前面。
天天慢慢亮了,雨也渐渐停了。
一身白衣的方如玉如林中谪仙一般走在鬼魅的紫云山路上,身后是一脸沉思中的云澜。他嘴边勾起一丝浅笑,不知道这个女子又想打什么注意。
天边已经微亮,估计已经寅时了,看来得快些回去了。不然,他隐约能预见那个小丫头发怒的模样了。
脚步稍稍后移,待云澜靠近,身子一转,扇子一点,直击云澜胸前两个穴位,瞬时,云澜目瞪口呆地望着方如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你······”她怒不可遏,“你该死。”
“冒犯姑娘了。”方如玉微微一鞠躬,“但方某确实有事。”
风吹过,白色身影一闪而过,转瞬,人已是无踪。
“你那点小心眼,如何能逃月兑他的眼?”
出手快准很,君逸那诡异的银色面具出现在云澜身后。
云澜动动身子,声音冷冽地问:“少主认识那人?”她不是白痴,她能感觉得到,主子和那人人之间,关系微妙。
“一面之缘。”他轻描淡写。
一面之缘?云澜嗤之一笑,这样的借口,十年前她就不信了。她嘴边笑意漾开,随和道:“主子似乎非常在意那名唤千羽的女子?”
闻言,君逸缓缓回身,眼神坚定,“你未来的主母,定只能是她。”
云澜先是一阵惊讶,随后释然一笑,“真想见见她。”那个女子究竟是何方圣神,能让主子和那人都那么着急。
“会有机会的。”他坚信,他们之间有缘分。
云澜没有回应,满心都在猜测着那个女子的模样、性格。她不信,这世上能有比自己更优秀的女子。
“回了。”
声音严肃威严,君逸毫不回头地离去。
天亮得那么快,世界一点点地变化。他在这里思念,她在那里命悬一线,雨停得那么突然,心还在不安地跳动。
千羽,你千万不要有事。
——
巳时,方如玉终于赶回到千府。千夫人守在门口,望见他,立即扑了上去,对着他一阵拳打,继而,梨花带泪地追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丢下她?你怎么那么狠心?······”
泪滴滴滚烫如火,滴在方如玉的手中,灼烧了他的内心。
这个妇人,原来这般看他。
“夫人,药已经找到了,千羽很快就没事了。”隐藏住内心的真实感受,他慢条斯理地回答。
闻言,千夫人微微抬起头。
然而,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初雪娇小的身子便扑向了方如玉,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方如玉。”她气喘吁吁,“黑云,黑云带了三颗火红的果子来,说是你要的那个什么龙元果。”
“三颗?”
方如玉万分惊讶,脚步不停地快速往里屋走去,怎么可能?就算他是三王爷,就算他势力强大,也不可能收集到三颗龙元果呀。
带着强烈的震撼,方如玉在千羽房门遇到了黑云。
“方神医。”黑云依旧绷紧着脸。
“听闻黑护卫带了龙元果来。”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是。”黑云奉上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随手打开,一时间红光四射,待眼睛适应后,方如玉望见了三颗大小一样,颜色鲜红的果子。
确实是龙元果,只是······他抬头望向黑云,欲言又止。
黑云将盒子递给他,转述君逸的话道:“王爷说,方神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方如玉捧着盒子,心魂未定。
“这龙元果是如何得来?”
黑云眉梢轻挑,一脸木然,语出惊人,“别院中种的。”
“什么?”方如玉这回事是真的吓到了。
黑云不以为然,道:“是娘娘在世时种的。三年一颗,本有五颗,以前王爷受伤的时候用掉了两颗,如今只剩有三颗。”
只剩三颗?
方如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
“告诉三王爷,方某改日定会上门拜访。”君逸,还真是不能小看你。这等江湖奇宝,你也能随随便便种在家中,不去好好搜刮你,如何对得起自己。
远在紫云山的君逸无形中打了一个喷嚏,却全然不知自己已被别人这么记挂上了。
黑云点点头,自觉任务已经完成,便人影一闪,离去了。
初雪和千夫人百米赛跑,在黑云离去那一刻终于赶上方如玉了,初雪心急如焚,走上前就抓住方如玉的手臂,“现在怎么办?”
方如玉拿出一颗龙元果递给她,“碾压成汁,喂她喝下去。”
初雪片刻不耽误,接过龙元果,便匆忙照他的吩咐干活去了。
外面天已放晴,初雪将一颗龙元果压成汁,慢慢喂给千羽,待千羽喝完后,向方如玉问道:“小姐何时能醒来?”
问完,心都揪成一团,低着头,甚至不敢去望他。
“最多七天。”
语气坚定,扫走了众人心里的阴霾。
天终于都晴了,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桐木沾染着雨水,勃发生机,打扫院子的仆人,正勤奋地工作着。
天地被这场雨,洗刷地无比洁净,仿佛连人心也能一起清洁。
——
千羽命悬一线,几经生死徘徊,终究是吉人天相,在鬼门关险险的走了一遭后,于七日后苏醒过来,这一消息传出,顿时,千府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千羽闺房,玉帘之后,此时悲恸气氛消散不少,却也不曾欢声笑语。
千羽倚坐在床头,面上一片平静。眉眼间,仍是那一方血色的方巾。床前的初雪亲手削了一只苹果,用挖勺取了一小块,凑到她嘴边,“小姐,吃块苹果吧。”
她声音温和低哑,这几日显然是哭过不少了,那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但,千羽却不领她的情,“你挖这么一小块,是当我坏了牙呀?”
被她这么一说,初雪也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了。那勺着一块苹果的挖勺,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哪里去。她犹豫再三,便一口,自己吃掉。
千羽听到她的动静,也知道她是一阵尴尬的,轻轻一笑,“你现下把它吃了,那我该如何是好?”那声音忧悒,像被人欺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