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战事缠了两个多月,终于消停下来。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闲,终于按捺不住体内狂热不安的shopping细胞的呐喊,决定偷溜出去,好好慰藉这几个月伤神。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以女子的身份出行。毕竟,水凌宇是公众人物。如果让他的fans在街上瞧见偶像疯狂购物,那还不吐血?
红儿乖乖的帮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如意髻,插了一只白玉簪,身上穿着一件白月衣。铜镜中,朦胧中透着一抹倩影。恍惚间,红儿惊道:“黛眉似烟,明眸沉静,顾盼和柔,身如蒲柳……”
我也没仔细听,翻窗溜了出去。
千姿百态的山阵苍茫的朝霞中,湖面水汽氤氲,如同笼上了一层薄纱。其中隐隐听见潺潺的水流声,透着一番朦胧的韵味。
我有多久没洗澡了?七天还是八天?这古代真是麻烦!洗澡都要一个月一次,洗勤了还被某人叫做娘娘腔。哼!
环顾四周,四下无人。嘿嘿,好机会!如此好的天然浴池,怎能不好好享受?
快速褪下繁重的衣物,小心翼翼得走至湖边。
清冽的冰泉倾泻而过,闷热退去,说不出的惬意。我洗得不亦乐乎,忽然轻笑出声,怎么像某个牌子的沐浴露广告?
突然,全身似浸入清寒的水中,一阵凉意便从心底沁出。我猛然一回头,一名男子正伫立在岸边,饶有兴味的看着湖中的我。当我转过头的一刹那,正撞上一双冷冽清朗如冬日寒星的眼眸。在看倒我脸时一瞬间闪过的惊艳。
我好后悔,悔的肠子都打结了。好死不死偏偏在荒郊野岭洗什么澡?找死么?!
我慌忙往水里缩缩,水漫过脖子,颤声喊道:“喂!你,你滚开!”
男子带着浓浓的笑意,脸上有几分玩味。眼神犀利,仿佛刺穿我的灵魂深处。他略微楞了一下,转过身去。
这,算不算君子?
君子个P!如果是君子,怎么杵在那儿那么久也不吭声。!色魔!婬贼!
我一边诅咒,一边快速穿上衣服。正想跑,脑子里却蹦出一个声音: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被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个婬贼,让他继续祸害江湖,危害女性同胞?!
答案自然是:NO。
本着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原则,我悄悄地潜到他身后,随手捡了一根木棍。不行,太细了,太便宜这个了!!!
不管了,**起“武器”狠狠地向他的背上挥去。电光火石之间,手腕被紧紧抓住,我使劲挣扎,却见他的嘴角闪过一丝邪笑,只觉腰上一紧,便直直摔向他怀里。
唇上湿湿润润的,软软的,像花瓣一样,带着淡淡的梅香。脑中一片空白,瞪大眼睛,完全不知所措。他眼里满是戏谑,手上用劲,狠狠地吻上了我。腰上的疼痛迫使我清醒过来,挣扎着逃离他的怀抱。
手毫无意识的抚上了唇,接吻了,我跟陌生人接吻了,保留了二十年的初吻就这样没了!使劲的在袖口蹭着,直到嘴已疼的麻木。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静静的看着我。我强忍住眼里的泪水,死也不让它流下来。想看我寻死觅活,哭天抢地吗?做梦!
我是新时代新女性,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吗?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对,就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我不甘心的瞪了这个夺走我初吻的人,至少要记住样子每天诅咒十几二十遍。可是,这一瞪,才发现——这个男子简直帅得掉渣。
漆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零乱的发丝俏皮的从他的脖子两旁垂下来,尖削却刚毅的脸庞,挺直的如希腊雕塑的鼻,棱角分明的薄唇点着妖冶的红,粗黑挺拔的浓眉。最吸引人的却是那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可以倒映出整个春天的温暖。他一袭白衣,腰间坠着一枚紫玉,遍体圆润,淡淡的闪着紫光,但却因为眼前的男子黯然失色。
如果子砚温润如玉,淡雅似水,纯洁的如神子一般,那眼前的男子妖媚不失刚毅,若有若无的紧迫感,就如地狱里的乱世修罗。
心竟荡开了一层有一层的涟漪。我仿佛听到了命运的齿轮咔嚓,咔嚓……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拜托!不要因为人家长得帅就被迷惑,你已心有所属,别犯花痴!丢二十一世纪女生的脸!
转身,咽了咽口水,绝对不能让这只疯狗毁了我难得的“假期”。
“方才,在下恍若置身于瑶池仙境,”他轻笑,那笑不似子砚如春天般温暖,不似云优雅纯粹,却耀眼夺目,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的心漏跳一拍,尽管告诫自己不去管他,不要理他,脚却如生了根一般,一步也无法移动。
“见仙子沐浴,本不忍打扰,直到——”我的脸一热,心居然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暗暗鄙视自己:水若兰,你有点出息。被帅哥夸奖几句那就飘飘然了。人家搞不好是情场高手,见美女招数多得是。
忽然感觉有手抚上我湿漉漉的长发,我却犹如雕塑一般没有回避,直到白皙的手指触到我的脸颊,我才回过神来,连退两步,却不料踩到自己的裙摆,猛地天旋地转。在离地面0.01米时,我还不忘埋怨几句:红儿,你长这么高做什么?这次糗大了!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我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这时我才慢半拍的发现自己竟压在他身上,耳根一热,挣扎着爬起来。他眉角轻挑,竟翻身压将我压在身下。
“你,你……”我紧张的吱唔了半天,连说十几个你。
“直到吻了你,才知不是仙子,而是一位十分特别的姑娘。”温热的呼吸喷到我脸上,湿湿痒痒的,我的脸微红,一时羞窘难当。
“姑娘芳名为何?”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语气十分轻佻,偏偏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鬼使神差,答道,“水若兰。”
待我说完,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见我又气又恼,他满意的笑了,如罂粟花般绽放。
“记住,我叫——宇文轩。”
好不容易甩掉那个瘟神,手不自觉的捂住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温,以及那淡淡的梅香。
很奇怪,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只是一点点……
打住,打住!水若兰,你八辈子没有见过帅哥吗?值得这样念念不忘吗?闭上眼睛狠狠地甩了甩头,就像要把那些记忆挥出去一样。
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目,一层薄雾笼着山峦如笔的高峰,偶尔想起啼鸟清脆的鸣叫声。林间一片寂静,无数洁白无瑕的杏花挨挨挤挤,扬着妩媚的笑脸,在风中相互低语触碰……
心情一好,肚子便“咕咕”的叫起来。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些进城,然后再去大吃一顿!可是这荒郊野林的,连人烟的稀少,更别说是找人问路了!
刚想到这里,一个樵夫便从眼前走过,仿佛是约定好的。我心里一喜,赶紧上前,“樵夫大哥,请问宣罗城怎么走?”
樵夫停了停,仔仔细细的打量我,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诡异,转瞬即逝。他笑了笑,很是热情的为我带路。我心里更是高兴,像我这种路痴,就算给我指了路我也找不着!这古代人,就是纯朴,就是老实,就是热情……
忽然,只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后脑勺被重重的一击,顿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一阵头疼中醒来,我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黑沉沉的地方,刚想动,发现自己的双脚双手都被牢牢捆住,心里惊起一阵冷汗:不会吧!我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刚出来玩,就落入贼手,这叫不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突然,房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黑狗,这次的货听说不错哦!”货?什么货?白粉?走私**?……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显然某人忘记了自己在哪)
“上等货!绝对上等!”某个尖细的男子声音,呃……好熟悉……不就是为我带路的那个樵夫?!
“本来老子都洗手不干了,想不到遇到这种货色自己送上门来,哈哈哈,这次又可以**大价钱!”
“自己送上门”?我的嘴角微微抽搐,他们口中的货,该不会就是指我吧?!
“嘿嘿,咱们先去百花楼看看,要是他们出得起价钱……”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我的心跳个不停,百花楼,一听就是青楼的名字。完了完了,我遇到人贩子,要将我卖到青楼去,然后……摧残致死……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要,我不要!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空,莫名其妙的当上无悲城军师,现在又要莫名其妙的被卖进青楼……不!爸爸,妈妈,哥,表姐,救我!我不要一个人……
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气,那根绳子硬是不松半分,我微微有些泄气,随即又给自己打气。这时候,只能自己救自己,没人帮得了我!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自房梁上飞了下来,身形之快,我竟以为是幻觉。定睛一看,竟是白天强吻我的那个瘟神!
他怎么在这里?!难道——他们是同一伙的?!
“你这个婬贼#¥%¥%@,非礼我在先,暗算我在后,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急喘一口气,我狠狠的瞪着他,仿佛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男子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眸中带着浓浓的笑意,脸上带了几分玩味,“你究竟从何而来?居然毫无女子应有的温柔与娴静?”
“要你管!”如果不是手脚被绑着,我现在就会冲上去咬他两口!
宇文轩半眯着眸子,黑眸闪着淡淡的光彩,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微抿着,“哎,在下本来想救你,但姑娘不领情,在下也只能走了。”说着,作势就要走。我立马清醒过来,不由得气道:“喂,你不可以见死不救?!”
宇文轩微微一笑,“在下与水姑娘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你?!”
“那你也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你眼见一个弱女子即将被逼沦落风尘,却见死不救,算什么男人!”我大声叫道,不管了,就算将那些人吸引过来也无所谓,要死大家一起死。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女子我能屈能伸,眼下只有他能救我,不能把他逼急了!于是又扯开笑颜,“宇文轩,好歹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何况……你还……偷亲我,能不能看在这个缘分的面上,救我一命,他日,我一定报答救命之恩!”
“你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宇文轩看着我,黑眸中泛起淡淡的波澜,缓缓靠近我,附在我的耳边,几近暧昧的说道,“水姑娘打算怎么报答?”
我几乎能感觉他唇的温度。气息绕的我心头一颤,温度从耳根直烧到脖子。我怔了怔,扯开僵硬的唇角,“公子该不会想趁人之危吧?!”
“趁人之危又如何?我宇文轩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他邪恶的一笑,“不如亲我一下,如何?”
看着他那张笑脸,我真想冲下去撕烂!偏偏现在有有求于人!眼珠子一转,我咬唇,“你既不是什么君子,万一得了便宜又走了,我岂不是亏大发了!要不,你先救我,我再来兑现承诺!反正,你武功如此高强,我又跑不掉!”
他一愣,似不相信的看着我,随即轻笑出声,“在下这一生中,从未遇到像你这般特别的女子!”说着,他就上前为我解绳子。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肌肤时,一股陌生的热流随着他的指尖传到四肢百骸。我轻轻一颤,暗骂自己,水若兰,你这个大,现在这种时候还色胆包天!想死了吗?!
手终于可以动了,我想站起来,脚却因为长时间蜷缩,一阵酥麻!咬了咬牙,试着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桂姨娘,这货色可是上等货,一百两太少了,要不,你在加点……”
这声音!我的心里一惊,求救的看向一旁漫不经心的男子,低声道:“喂,怎么办?他们回来了!要不你先走,改明儿再来救我!”
宇文轩不可思议的看向我,眸中似乎有什么流转,“你就不怕在下不回来了吗?”
我故作大方的笑一笑,“你也说,我们非亲非故,我不想连累你!”
他怔了怔,忽的拦腰抱起我,“在下救人救到底……”我不自然的挣了两下,他低下头,唇边满是戏谑,“你不要乱动哦,否则,我们就会一起被抓了!”
说完,脚上一用力,飞身冲破窗户。外面的人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眼前一花,就什么也没有了。
脚刚一着地,我就迫不及待的挣月兑某人的臂膀,气恼的跺着步子,仿佛要将地踏出一个窟窿才甘心。
“怎么?获救了,还不开心?!”
“什么啊!我居然只值区区一百两银子,怎么说也要上万两才行啊!”
宇文轩一听,随即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我回头,目光犀利的射向他,“你武功这么厉害,怎么不好好教训他们?打他个落花流水!”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兰儿,我有惊喜给你,就当是见面礼。”
我一愣,好像有声音从遥远的世界幽幽的传来,竟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兰儿,兰儿,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唤过我了?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刚来的时候,好像还是春天,蝴蝶兰含苞欲放。现在,夏天都要结束了。
忽然间,爸爸严厉的声音闯进脑中,“兰儿,为什么考的那么差?”妈妈慈爱的“兰儿,吃完饭没有?”老哥懒懒的“兰儿,钱够不?”表姐无奈的“兰儿,起床了!”云清新的“兰,你又弹错了。”……片段仿佛放电影般清晰地在我脑中回放,只觉脑袋晕眩,积蓄已久的泪水带着刻骨的思念和无尽的委屈喷涌而出……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世界,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强了,却无奈的发现,只是一个字,就牵出了我对那个世界千丝万缕的思念。我的心如捣空了般难受,连呼吸也觉得痛。
那个世界有太多太多我无法割舍的东西,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回忆,我的梦想……一切的一切,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抛弃的。
现在的我十分怀念表姐的番茄炒蛋,尽管每次她都忘记放盐。怀念老哥的吊儿郎当,怀念云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怀念妈妈的絮絮叨叨,怀念爸爸的语重心长……
下巴被温柔却坚持的抬起,朦胧中看见原本俊朗的双眉几乎如打结般拧在一起,眼中满满的关切。他轻柔的抚干我的泪痕,轻声道:“你的笑很美。”
我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埋头大哭起来:“我想回家,我好想好想回家……”
他微微触眉,又缓缓松了口气,紧搂着我,仿佛要给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