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宠调皮王妃 第044章 贤妃

作者 : 秀小溪

午后,我幽幽的醒来。

最近越来越嗜睡,只要没人唤我,我总会睡到午后,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被饿醒的。

青女服侍我穿好衣物,我便缓缓的在院内踱步。

“娘娘,”若微福身,好像等了很久似的,整张小脸冻得通红,“贤妃娘娘殿外候着,已等了整整一个上午了。”

“贤妃?”我蹙眉,谁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贤妃乃‘贤良淑德’四妃之一,行事沉稳,为人低调。乃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长安城第一美女。”青女充分发挥八卦的才能,转而瞄瞄我,嬉皮笑脸地说,“当然,没有娘娘美!”

我敲敲她的额头,“就你滑头。”

“娘娘也见过贤妃,”翡翠突然插话,“上次在慈宁宫为娘娘解围的那位!”

哦,原来是她!超级无敌大美女!果真是长安城第一美女!人家说人不可貌相,偏偏我就喜欢以貌取人。

“那就见见吧!”

“景妃妹妹。”贤妃优雅的颔首,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双凤目眯成月牙形,施施然向我走来。

有教养的人就是有教养,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与生俱来的高雅之气。这样的气质,是我们这些野丫头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贤妃娘娘。”

不知怎的,那声姐姐,我无论如何也唤不出口。不仅是因为不习惯,而且一唤姐姐,我的脑中就会想起那张与年龄不符的女圭女圭脸。

表姐,她还好吗?

“昨个儿家父托人送来些梅子,我想妹妹正害喜,便送来了。”贤妃从篮子中拿出一个盘子,撩开上面的锦布,露出鲜艳欲滴的梅子。

我心里一阵感动。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人这样的念叨着我,关心我,即便是假意也无所谓。

“妹妹,尝尝,味道不错。”说着,贤妃自己就吃了一个。

“对不起,我不喜欢吃酸的。”天知道,我有多想吃!可瞥到翡翠微眯的眼睛,念头被生生扼杀在摇篮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吗?”贤妃淡淡的笑笑,不以为然的放下篮子,转而牵起我的手,“听说妹妹来自异族,对宫中的规矩知之甚少,难免会犯一些错误,往后不懂得尽管来问姐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走动走动才是。”

我点点头,这样的人,才应该称得上贤良淑德吧?!

“还有上次在慈宁宫,宛儿妹妹对妹妹有些误会,所以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如今都是自家姐妹,妹妹要大人不计小人过才是。”

“贤妃说的是。”

她抬眸,浅笑,秋水无波的媚眼中仿佛有什么在慢慢流转,似雪的肌肤微微染上些许红晕,为本就绝色的她平添了一丝妩媚。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说的,便是这一笑吧!

“说来,妹妹大概会不信,不知是不是缘分,我与妹妹可是一见如故。”

“哦?”我扬眉,这口气怎么会像情场浪子在泡妞?!

“可不是吗?”贤妃站起身来,幽幽的望着窗外的飘雪,似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妹妹一般。”

我怔住。见过吗?不可能!如此美貌的女子我不可能忘记!

“在这深宫里,我连一个说真心话的朋友没有,憋得厉害。那日听说妹妹背井离乡,孤苦无依,觉得大家都是苦命之人,才想来结识妹妹,不会唐突吧?”

“哪里?”我扯扯嘴角,“幸得贤妃看得起才是。”

静静地,谁也没有打破这样的宁静。我们各怀心事,思绪不约而同的飘向远方。

“妹妹或许会笑话,”贤妃打破沉寂。露出一抹苦笑,微微锤眸,“我是家中独女,如今家父老迈,身体渐不如前,又无儿女陪伴左右。偏偏我又进了宫,无法侍奉左右,真是不孝啊!若是妹妹能够在皇上美言几句,让我能够跟家父谋面…”

我的心猛地刺痛,像针扎一般。手紧紧揪紧胸前的衣襟,紧咬薄唇,努力抑制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

“还有,”贤妃轻轻的笑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我手里,“姐姐听说,妹妹身子虚,怕寒,夜夜难以成眠。这是西域的一种奇香,有屏气凝神的功效,妹妹不妨试试,有用再向姐姐讨要便是。”

接过盒子,好奇的打开,深吸一口气,一股异样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异域的神秘与清晰,侵袭我的每一寸肌肤。

“那就谢谢了。”贪小便宜的性子又冒了出来,我忙不失迭的收好礼物,寻思着睡觉的时候拿来试试。

“妹妹怀有身孕,姐姐就不再叨扰了,以后姐姐会常来,可不许闲姐姐碍事。”

“怎么会?”宫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吧!站起身来,缓缓送她到门口,轻声对翡翠说道:“翡翠,送贤妃娘娘回宫。”

贤妃刚一走,我就迫不及待的点燃那香料,浓郁的异域香味弥漫在整个寝宫。斜倚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果然,不消一刻,我便在软榻上打起了瞌睡,也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爸爸,抱抱。”我仰起小脸,张着双臂。

“麻烦鬼。”爸爸笑笑,拧拧我的鼻子,无限宠溺的弯腰抱起我,“兰儿,今天能数到几了?”

“1,2,3…”

“哇,我们家的祸头子这么厉害,老师表扬你没有?”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不忘扬扬手里的红花炫耀一番,“爸爸,买糖。”

“不行,兰儿现在换牙,吃了牙齿会缺掉的,那样就不漂亮了。”

猛地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古香古色的的寝殿,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好久都回不过神来。缓缓抬手,覆上心脏所处的位置,凌乱的心跳。

爸,爸,对不起,你现在还在生气吗?还是真的不要兰儿呢?兰儿不闯祸了!兰儿会很乖!兰儿每天都会有大红花!

爸,爸…

捂住嘴,偷偷的在软垫上哭起来。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连再见都没有说就匆匆离开,真的不想任性的离家出走,真的不想…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来不及见…

“畜生…我生你出来不是被糟蹋的,打掉…打掉这个孽种。”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影像,爸爸充着血的眼睛突兀的紧紧盯着我,我的心里一惊,连忙往软榻的另一侧缩去,嘴里不停的念,“爸爸,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我…”

爸爸忽然靠近我,双手紧紧捏住我的肩膀,“如果你要留住这个孽种,可以,那你就永远别想踏进我水家大门。”

“啊——”我抱头痛叫,尖叫声吓到了自己,同时也吓到了站在外面候着的下人。只听“吱呀”一声,寝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青女和翡翠匆匆的走进来,“娘娘怎么了?不舒服?”

顾不上有多狼狈,我瑟缩的后退几步,转眼就已经到了床榻旁。

“娘娘?”一侧的青女立即扶住即将倒地的我,关切的询问,“娘娘,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

我发了疯似的推开她,眼中闪着狂乱的神色,心中的委屈夹杂着刻骨的乡愁满满溢出胸膛,灭顶的哀恸倏地袭向心头,如针刺般难受。五脏六腑仿佛被硬生生的撕成了两半,每一寸骨头,每一根神经,无一痛不欲生,喉咙一阵剧烈痉-挛,胸腔鼓噪着一股灼热的血腥味,只觉喉间一阵腥甜,一口血猛地溢出口,在我发觉的时候,已点点滴滴散落在大理石铺成的地砖上。

“娘娘!”

“别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滚开!”我一步步退后,脑子里充斥一个声音,他们全部都是坏人,他们想要杀死我的孩子…

“如果你要留住这个孽种,可以,那你就永远别想踏进我水家大门。”

一遍遍,重复在脑中回旋,怎么也抹不掉,越来越清晰。

“爸,我知道错了,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兰儿…”

我捂住胸口,那里面有一颗被活生生撕裂的心,胸口好烫,好热,无法呼吸了,粘稠的液体从喉间不断涌出,飞洒在裙摆上,鲜红的,血淋淋的,就好似我被撕成碎片的心,碎了还不够,还一片一片的被扯了出来。

后来听到响声赶来的人,看到的场景便是大月复便便的女子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晕满红花的白色狐裘。

她的脸色那样苍白,仿若透明的瓷女圭女圭,一碰便会碎掉。那灵动的眼眸仿佛被抽走生气一般,空洞的飘向远方;那一张一翕干裂的嘴唇,正嘟嘟嚷嚷的说些什么。

若非那隆起的月复部这么明显的标志,大概早已被冠以误闯皇宫之名论处了。

“若若,这是怎么回事?”诊箱“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药粉,草药撒了一地,还有热腾腾的酒酿圆子。光是闻着香味,便知道是醉仙楼的招牌菜。

白衣男子倏地上前,想要拦腰抱起濒临崩溃边缘的女子,却被女子躲开了。无奈,他只有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女子激烈的颤抖着,在他怀里挣扎,乱踢乱蹬,那模样更像是一种痛苦到极致后的痉-挛。

“若若,求你…别伤害到自己…”

“不要…不要抛弃我…不要!”怀里的女子早已神志涣散,猛地,指甲抠进抱着自己的手,试图挣月兑束缚,“爸爸,不要抛下我!妈妈!”

子砚的手背很快被她的指甲划出道道血痕,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处在崩溃边缘的水若兰身上。

“若若…”

子砚的心里一阵痉-挛,从女子断断续续的话中,他猜到了些什么。尽管如此,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折磨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内心的痛苦。他紧紧的抱着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不让她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

闻讯而来的宇印凌轩,只能僵在原地。刚刚在慈宁宫请安的他,一听到她出事的消息便火急火燎的赶来,想不到,看到的却是这一幕。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人亲密相拥的背影,让他禁不住问自己:为何昨晚还撒娇的女子,今日怎会投入他人的怀抱?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不知羞耻的贱人抓起来!”太后紧随在后,气喘吁吁的跑来,却看到这一幕,对景妃的仅有的好感荡然无存。她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勾当在后宫存在?皇上的颜面何存?紫云国的国威何存?

侍卫愣了一下,诚惶诚恐的看着皇上的脸色,似乎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再看看太后猪肝色的脸庞,权衡利弊后,便蜂拥上前。

“别过来。”温柔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子砚抬眸,温润的眸中酝酿着暴风雨,他看着宇印凌轩,死死的盯着,一字一顿的开口,“你没有好好照顾她。所以,我要带她离开。”

只是这暂时的松懈,女子便从他的怀中挣开,仓皇的看着天空。

“我要回家!爸爸,你不要抛下兰儿!我是你的宝贝女儿啊!我要回家!”

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狐裘上的整片整片的红蓦地撞进宇印凌轩的眼睛,那一刻,所有的傲慢,所有的怀疑,在看到她晶莹的泪花后消失殆尽。他怎么可以怀疑她?!

失去理智般,宇印凌轩冲进侍卫中,从身后抱着摇摇欲坠的女子,一声一声轻唤。

“兰儿,别这样,兰儿…”

怀中的女子猛地一僵,渐渐停止了挣扎,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那一声声“兰儿”像镇定剂般渐渐的令女子平静下来,只余悲戚的哭声。

“轩,”女子靠近男子的怀里,嘶声力竭的吼道:“我好想回家!我不该离家出走,不该的…”

宇印凌轩拥紧女子,他不敢放开,因为这一松手,恐怕就是永世诀别。

站在一旁的子砚,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唇边绽开一抹淡淡的苦涩的笑,若若,你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只希望,宇印凌轩能够留住你,给你真正的幸福。

太后怔在原地,“兰儿”一词如响雷般贯穿她的耳膜。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夜,轩儿口中喃喃的名字。她怎么可能忘记,每逢雨夜,轩儿疼痛难耐时唤着这个名字的爱与恨。她怎么可能忘记,紫鸢阁画像上滴着轩儿血的字…

真的是她吗?那个与她无缘的女子,真的死而复生了吗?那个唤醒轩儿未泯良知的女子真的还活着吗?还是佛祖终于看到了她的虔诚,重新给与女子生命?!

太后欣慰的一笑,正想离开,恰好看见同样一脸担忧的耶律寒矗立在人群中。那暴露无疑的担忧深深刻画在男子眸中,顺着他的视线,太后看见了女子隆起的月复部。

笑容僵在脸上。无论女子的身份为何,可以肯定的一点,那个孩子绝不可能是轩儿的。她,绝不容许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发生,绝不容许!

她眸光微闪,刚好扫向一旁的贤妃,唇间绽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悄然的离开了。

深夜的天空,泼墨似的黑,像是经历洗礼般,星子格外的璀璨,璀璨得像是没抹干的泪珠,点点缀在天幕中,任月光照耀。

紫鸢阁里,人头攒动,御医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怎么还不醒?”宇印凌轩似是不耐的大吼,几乎是掐着他们的脖子,问他们为什么?他从未如此失控过!但只要一想到那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眸,对兰儿的痴情,他就恨不得立即剁碎他!

“微臣…微臣不知。”御医脸色死白,颤抖的说着。

“不知?”宇印凌轩墨黑的眸色变得暗沉,透着隐隐的红,阴冷的笑在他脸上演变成一种残忍的折

磨,“那养你们这些废物来做什么?”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我微微蹙眉,本想趁此机会见子砚一面,顺便了解子墨与扶桑的近况,看来,这小小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

“轩…”

这一声实在来得及时,当下就让宇印凌轩的神色一变,顾不得手上的动作,疾步来到我的身边。

“怎么了?哪里疼?还是哪里不舒服?”他的脸色依旧很恐怖,可语调和动作却无比温柔,相较先前是天与地的差别。

趁他的注意力在我身上,我挥挥手,御医会意,如蒙大赦般磕头谢恩,躬身退了出去。

宇印凌轩察觉了我的意图,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转而轻轻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口上,声音很轻充满了悲伤,“很痛吧!”

我抬眸,对上那双饱含柔情和怜惜的眼眸,鼻子有些酸涩。

很痛!真的很痛!看着贤妃那张思念的面孔,不知怎的,仿佛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勾起了我对亲人千丝万缕的回忆。

那一刻,我仿若回到了那一夜,那惊心动魄,改变我一生的一夜。那种痛,比之前的痛楚还要厉害百倍,几近要将我撕碎,磨灭了我仅有的理智…

我哭喊着,叫嚣着,悲愤着,却猛然发现,一切的一切已经无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宇印凌轩轻柔的拭去我腮边的泪水,低叹一口气,顺手揽过我,下巴蹭蹭我的发顶,“想哭就哭吧!”

我靠在他的胸膛,吸吸鼻子,泪水早已不受控制般流下。本想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本想一人独自承担这样的苦果,却因为他的这一句,化为乌有。

泪水磅礴而下,仿佛要将我全身的水分都流尽般汹涌磅礴,就如要将这几月的委屈与思念悉数倒出,滚烫的液体灼伤了我的手,我的唇,我的心…

他的手顺着我披散的发一遍一遍的梳理,放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缩紧,仿佛是在抚平我内心的创伤。直到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他才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扁扁嘴,我在他胸口蹭了蹭,点头。

宇印凌轩在我额上落下一吻,为我把耳发夹在耳后,“什么东西?好香!”

吸吸鼻子,一股馥郁的异域香气弥漫在殿中,“哦,是贤妃送来的熏香,听说有安眠的功能,我就拿来试试。”

“真的如此神奇?我倒想试试!”宇印凌轩眸光蓦地一沉,只是一刹那间,又恢复成柔情似水,“兰儿还是睡不好是吗?”

“没有,只是…会做噩梦,醒了,就睡不着了。”

“有我在身边也不行吗?”

“不,有你在,就不会做噩梦了。”我揪紧他胸前的衣襟,抬眸,望进他黑不见底的眼眸。只见他眼底有什么一闪,转瞬即逝。

“那要那些熏香有何用?!往后,我天天陪着你。”

我的心一暖,“傻瓜,你这样与那些荒废朝政的昏君有什么区别?!我可不想被世人唾骂成妖妃!”

“好啊,兰儿,你居然骂我是昏君!”宇印凌轩故作生气,作势就要修理我。我笑着躲开,却还是被他捉进怀里。

静静地,连空气也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哼”只听闷哼一声,我仿佛感觉到了宇印凌轩身子的轻颤。我抬头,撑起身子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男子,不知所措。

“轩,你怎么呢?哪里不舒服?”

宇印凌轩剑眉紧蹙,就连唇色也渐渐泛白,手紧紧的捂住胸口。

我慌了!正准备下床叫人,却被牢牢攫住,动弹不得。

“轩…”

他睁开眼,眸中柔情万种,与层叠爱恋纠结在一处,浓的化不开。

“有你在,就不痛了。”

什么?我什么时候有这项特异功能了?

忽的,我猛地想起什么,撩开他胸前的衣襟,入眼的却是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在他如玉般结实得胸膛上分外刺眼。

曾经,我用他亲手刻得簪子刺破他的胸膛。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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