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虽不知何意,但见她哭得十分伤心,心知事非寻常,便伸手拉着她说:“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你起来说话。”
“是。”雪琪站起身,她咬着下唇,一副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你且细细说来,凡事有我为你做主。”
雪琪道:“奴婢有话要禀告夫人,只是这话奴婢实在是难以启齿。”
顾夫人道:“何事你慢慢说来。”
雪琪便将刘成与顾雅已经同床共枕之事说了,直把顾夫人气得面如金纸,浑身发颤,险些背过气去。一向遵守封建礼教的她平时最恨男女私自订情,未婚同居之事,她认为这是极无耻的勾当,如今这事居然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怎不让她气极、怒极。雪琪见状,怕顾夫人责骂小姐,护主心切的她忙道:“此事不能怪小姐,都是那妖怪可恶!他不知对小姐施了什么手段才让小姐迷失了心智委身于他。”便将平时里刘成和顾雅那些光景一一地说了,又说:“这些事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奴婢没敢对别人说一个字,只是奴婢虽然疑惑,但毕竟都是些只能意会没有实在根据的事,又事关小姐声誉,奴婢也不敢因为一些蛛丝马迹就扑风捉影胡乱揣测。”她边说边用眼角余光打量顾夫人的面色,生怕盛怒之下的夫人追究自己的“失察渎职”之罪。
好在心乱如麻的顾夫人此时根本无心他顾,她拉着雪琪的手道:“听你这样说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这就对了。光天化日之下那妖怪对雅儿尚且如此轻薄放肆,私底下不知会怎样引诱,我那老实本分的女儿那里经得起妖怪如此魅惑!”
“夫人言之有理,小姐不谙世事,年少单纯,所以一时被妖精迷惑,夫人莫要怪她才是。”雪琪忙附合道,一面小心翼翼地偷看顾夫人脸色,顾夫人按着心口怒容满面:“去把那孽障给我叫来!”
“夫人……”雪琪为难道。
“快去!”顾夫人歇斯底里地吼道,雪琪不敢不遵,她只得答应一声,匆匆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珠,退出门去找顾雅。
且说顾雅这边,明媚的阳光洒在新婚洞房中,新婚燕尔的两人正体味着爱情的甜蜜。两人起床梳洗后,围桌而坐亲热地对食莲子羹,两人边吃边谈,携着手,俏语温存,并着肩,相依相偎。又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食,那刘成见顾雅千般娇态,万种风情,早已神魂飘荡,骨软筋麻,两人柔情缱绻,难解难分。这时雪琪推门进来,向顾雅请安后传达了顾夫人的话,顾雅听说母亲召唤,心中不觉一跳,又见雪琪神色慌张,知道不好,莫非东窗事发了?她想了想便对刘成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还沉浸在云情雨意快乐中的刘成并未察觉顾雅的异样,便点了点头没有跟随。
顾雅匆匆整衣来到母亲房中,见屋中只有坐着垂泪的母亲一人,下人们不知那里去了。一见面顾夫人便咬牙骂道:“不要脸的孽障!你干得好事!你只实说罢!”
顾雅闻此言,又见母亲面色不善,心想往日母亲见到自己总笑脸相迎问长问短,今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多半已知情,现在最好能用言语搪塞过去再说,便赔笑道:“母亲要问女儿何事?女儿一向本分规矩谨守闺训,没有什么过错。”
顾夫人鼻中冷哼一声,喷火的双眼怒瞪着女儿:“我儿休要花言巧语哄你娘,娘虽不是时刻在你身边,可你大小事哪件能瞒得了我!你和那妖怪早就同床共枕成了夫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顾雅见母亲一语道破自己的隐秘私情,顿时羞得她面红耳赤,低首无言,顾夫人见她不语,更加生气,破口大骂:“你这个没羞耻的东西!顾家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竟然做出这样下流无耻的勾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轻重的东西!那刘成有什么好,他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怪,迟早你爹会请法师收了他,我千叮万嘱,叫你紧守贞操,莫叫妖怪沾污了去,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居然和妖怪谈情说爱,公然以夫妻自居。你也不想想,将来刘成被收后,你何以自处?你和妖怪上了床谁还会娶你?周围人会怎么看你?你不是在自找死路嘛!”
顾雅闻言低头无语,她用手摆弄着衣带,半响才说:“儿已下定了决心,今生和刘成在一起,别人想说什么就让他说什么吧!爹娘若一定要赶他走,那我就和他一起走!”
“你!”顾夫人手指着女儿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她跌坐在椅子上放声痛哭,边哭边捶胸顿足:“冤孽啊!真是冤孽啊!定是顾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会子得到报应!”
顾雅见母亲悲啼,心中如刀割般难受,她眼神也由初时的羞赧变成了黯然,她心知固执的父母不会接受刘成,于是没有相劝,默默地站在一边不言不语。顾夫人哭了半天,见女儿象泥塑木雕毫无反应,一点没有畏惧惭愧之意,气得她咬牙怒骂:“滚!你给我滚!你还不滚出去,还想站在这儿玷污我的地吗?”
顾雅被母亲连骂带说数落了一顿,她心中早已五内摧伤痛不可言。见母亲赶自己走,也无话可说,她眼中含泪,黯然地朝母亲行了个万福礼,然后起身推开门,在母亲的哭骂声中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