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汧阳知府顾勇的官衙中,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顾雅的“前夫”王少白,另一个是京城清风观的观主罗公远。原来王少白得知顾家捉妖失败后,报仇心切的他决定亲自出马,去各地遍寻能人异士除妖。这一日,他来到京城,先去拜访了姨丈周尚书,将自己的事全盘告知,周尚书说郊外清风观观主罗公远法力高强,素能降妖捉怪,少白闻言大喜,立即前往清风观拜见罗公远,细说原委后恳请他前来汧阳,并许诺如能擒得妖精,捉得鬼魅,定有重谢。罗公远见有周尚书的面子,又见少白声泪俱下苦苦恳求,不好推托只得答应,他带着几个小徒和少白一起来到汧阳。少白先安排小道们在自己家中休息,他和罗公远一起来见了顾大人,三人见了面,彼此厮认过。顾大人请二人到书房坐下,下人端上茶来,顾大人笑道:“日盼夜盼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他朝罗公远伸手示意:“罗道长远道而来一路劳顿,请用茶。”罗公远也不客气,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了撇茶叶沫,抿了一小口茶水细细品味,神态悠然自得。顾大人借喝茶之机打量着罗公远,见他清瘦的面庞棱角分明,几缕银白长髯飘在胸前,人虽老却精神奕奕,举手投足显得十分斯文儒雅,一身灰色的道袍更将他衬得仙风道骨,飘逸出尘。顾大人暗暗点头:此人风骨神采与众不同,看样子倒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家人。他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对罗公远开言道:“本官家门不幸,出了此等丑祸,让道长见笑了。少白贤侄信中提到罗道长不仅学问渊博,而且深通玄学,极能降妖缚怪,本官不胜钦敬。道长今为本官家事奔波劳累,本官甚不过意,待降服那妖后自当重谢。”
罗公远恭敬地一拱手:“贫道粗鄙下士,道行浅薄,本不敢当此重任,因周尚书已和王公子举荐了贫道,故不敢违命。那妖怪从何而来,有多大手段,请大人将事情原委细细说来,贫道也好定夺。”
顾大人便将前因后果细细讲来,又道:“他曾说世居云霞山仙灵洞,其它情况我们也不知了。”
罗公远听了,沉吟良久方道:“此乃千年狐妖也。”
“狐妖?”顾王二人惊呼出声,大惊失色的两人对视一眼,将目光转向罗公远,苦苦恳求他除妖降魔,并许诺事成之后定有重谢。罗公远思忖道:“此妖千年修炼,法力极深,我也没有确切把握取胜。老大人最好让我见他一面,先模模他的底细。”
顾大人忙唤人安排,罗公远月兑下道服,打扮成一个扫地的老头,悄悄进入顾府。顾夫人已得丈夫口信,对下人们谎称罗公远是新招的扫地人,众人也不相疑。罗公远手拿扫帚在花园中佯装扫地,一双眼睛却左顾右看,伺机偷窥。
远处,一对青年男女边说边笑向他走来,两人皆佩玉带金,遍身绫罗。女子花容月貌,男子俊美月兑俗,一对璧人并肩而行,相得益彰,光彩夺目。下人们见了他们纷纷行礼问好,罗公远料定那男子必是刘成,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见那男子头顶上微露出一点妖气,却不凶恶。刘成见那扫地老头也着眼一个劲地偷瞧自己,心中有些诧异,不禁也打量了那老头几眼,见他身材瘦削,鬓发蓬松,满面皱纹,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几分探究,几分疑惑,神色也不似一般下人那样谦卑,倒有些阴沉难测。刘成忍不住问道:“这位看着眼生,以前没在顾府做过事吧?”
罗公远不慌不忙回道:“老朽是今天被夫人招进府,专管园中地面清扫的。”
“哦!“刘成点头,顾雅一心出府游玩,对一个扫地老头毫不在意,她拉着刘成胳膊催促道:“快走吧!别耽搁时间。”刘成被她一叫,一颗心顿时飞到她身上,那还顾得上其它,忙应了一声乐颠颠地跟着她走了。
罗公远看着他俩的背影冷笑了一声,随即出了顾府,来到顾勇官衙。顾大人见他回来,迫不及待地问道:“见到他了?道长可能降伏?”
罗公远坐下道:“我已看得分明,令婿的确是千年九尾狐妖。”
“他?他算啥女婿?”顾大人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从未承认他,我的女婿只能是少白!”
罗公远劝道:“贫道见他对令爱十分温柔体贴,想来他也是真心爱慕小姐。有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如今他与令爱生米已做成熟饭,又不曾害了你家女儿。你就认了他做女婿,也是件美事。何必一定要大动干戈,拆散一对有情人呢?”
顾大人整张脸都气得扭曲了,脸色也由红转青,瞪着眼睛大声吼道:“我女儿年少单纯,被狐妖所魅,才会失了心智委身于他。人妖殊途,岂能婚配!我们做父母的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与野兽终日厮混,败坏家声,辱没品行却不闻不问吗?不瞒道长说,自从那妖怪上门后,多少亲友与我断了来往,人人指指点点,面前背后都笑本官招了妖怪女婿,人言可畏,说得实在难听。他又会使神通,当初逼婚时走石飞砂,天崩地裂,吓得我一家和全城百姓俱不得安生。道长万勿推托,早日擒住妖魔,去邪归正,还我家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