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好重,好想睁开眼睛,金贤重好像能感受到许永生的气息以及头发上特有的淡淡花香。手指动了动,身上仿佛在战场刚结束了一场艰难的战役,骨头都在叫嚣着要罢工,肌肉酸痛,太痛苦了!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四周是白色墙壁,视线微垂看到的是白色的被褥,输液瓶里还有小半瓶红色的液体,是医院?不是在赶回公寓的路上吗?昏暗的小巷子看不到尽头,然后是?枪声,沉闷的枪声,带着面具的男人,熟悉的眼神,大哥,嘶哑的呼唤声
所有记忆的碎片一一拼凑起来回到金贤重的脑海中,他动了一下,左手碰到了什么物件?微凉,拿到眼前一看,是一小钏公寓的钥匙。永生?他来过?!
摘下氧气罩,啊~~~左胸口疼得他再次摔回床上,原来枪伤如此疼。金贤重咬牙拔掉输液针,爬下床,步履维艰地挪到门口。手机早就不见了,从昨晚开始到他醒过来差不多过去了20几个小时,在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办法联系许永生。现在这钏公寓钥匙出现在他病床边,那证明许永生的确来过,但是现在他在哪儿?
“你好,请问”金贤重找到前台询问,“803号病房多久之前,什么人来探视过?”
“803?请稍等,”前台小护士调出电脑中的探视记录,“大约三小时前,一位叫许永生的先生来探视过。”
“谢谢。”
左胸口疼得匪夷所思,连带着胳膊都抬不起来。金贤重右手拿着公共电话话筒,拨通了许永生的手机,接通的声音响了很久。当终于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叩叩声,金贤重才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
“永生。”
“叩叩叩”
“我醒了”金贤重有好多话想和许永生说,但嘴唇干裂的有些厉害,嗓子也沙哑不堪,怕许永生担心只好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歉意,“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叩叩叩叩”
“你现在”金贤重连站着力气都所剩不多,只好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在学校吗?”
“叩”
“昨晚给你买了你喜欢的寿司和刺身,可是都浪费掉了。”金贤重有点惋惜,“等我出院之后就带你去店里吃,那家店我常光顾,老板还会给我优惠呢。”
“叩叩”
“永生我有点想你”
“”
“永生?”
“叩叩叩”
最后这三声叩叩,金贤重听懂了——‘我也是’。
***
“哎,我说,803房金贤重!”金贤重挂断电话刚眯缝一下眼睛养会儿神,一个高亢的女声把他震得都快忘了自己胸前的伤痛了。定了定神,他看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护士,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不错模样也很标致,胸前别着一个小牌子‘护士长韩彩英’。
“你怎么跑下床了?”韩彩英上前扶着他胳膊,“你这是枪伤啊知道吗?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也不是阑尾炎手术,你这要是感染了,我们就是在世华佗都救不了你啦!”
“韩护士长,”金贤重在韩彩英搀扶下行走感觉轻松不少,这女人还蛮有劲儿的,“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吧?怎么会有更年期的症状呢?”
“哎,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随便埋汰人啊。”韩彩英即使听了金贤重如此过分的调侃仍旧没生气,“我是替你大哥可惜啊,抽出那么多宝贵血液,就为了救你这不知好歹的弟弟。我就说嘛,现在都倡导什么独生子女政策,可是关键时候才发现有个亲兄弟姐妹有多好,能救命啊!”
“我大哥?!”
“对啊,金英重不是你大哥吗?”韩彩英边说着边推开803房,小心翼翼扶着金贤重躺回床上。“你这冲动脾气,输液针是你自己说拔就拔的啊?!”
“我大哥和我一个血型啊?”
“何止血型啊,连DNA都百分之九十九符合度的亲兄弟。”韩彩英帮金贤重盖上被子,拿着所剩不多的输液瓶准备走。
“DNA完全符合?亲兄弟?”
“你怎么了?”韩彩英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你这是伤在左胸口,不是伤在脑子吧?怎么还怀疑自己的大哥的真假啊?”
“”
金贤重现在不止胸口痛,肩膀痛,脑袋仿佛灌满了浆糊,像是被人拿着棍子不断翻搅,一片混乱。DNA百分之九十九符合度,血型相同,亲生兄弟这些词像是一个个小蝌蚪一样穿梭来回。
没有父亲,只有母亲的男孩,在频临死亡边缘被一个强势气质的黑帮男人救回家,收做养子并赐名。十几年来过着锦衣玉食少爷生活的自己一直被养父瞒着真正的身世背景,被当做要挟的筹码被抓时,为了保住养父同时也是恩人唯一的长子挺身挡枪。结果,最终的真相是,这个傻兮兮被瞒骗十几年的男孩真正的身份其实就是这个黑帮男人的亲生子?
事情已经朝着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暂时已经不能理出头绪了。
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