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阳光热烈的盛放着,铺满了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面,
冥羽瞳看着面前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哥哥,感觉到一阵冰凉从他的指尖传递到了自己的心房上,那一瞬间的刺痛,让自己仿佛瞬间置身于暗黑的地域内,空阔无一人,寂寥落寞,自己忍不住从心底深处战栗开来。成片的落地窗从校长室蔓延到走廊拐角处,透过明澈剔透的玻璃可以看到大片的天空和脚下渺小的人,那种感觉很孤独,孤独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冥羽瞳很清楚,哥哥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可是,他弄不懂的是,哥哥为什么生气?是为了自己吗?冥羽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哥哥让自己很痛,痛到想哭。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那对澄澈的桃花眼眸中涌出,又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在大理石上荡起小小的水渍。
或许双生子之间有着奇特的心灵感应,即使没有回头,冥羽瞳也知道小羽心里很痛,很委屈,委屈到了自己完全无法抑制。
明明自己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这就是此时此刻羽瞳的感觉。但是羽瞳知道,他不想哭,不想哥哥看见这么懦弱的自己,受了委屈只会躲起来哭。他害怕哥哥看到了之后,会讨厌这么无能的自己。
听到眼泪溅落的声音,冥梓潼眼眸深沉,眉头紧紧地皱起,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地掐死那个让自己的宝贝受委屈的人。
天地间的光线是那样柔和,如同此刻冥梓潼低沉的轻语,“小羽,哥哥在这里,不要怕……”冥梓潼轻轻模着小人儿的脑袋,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冥羽瞳因为父亲的缺席而哭泣时那样,视线温柔,声音低沉,一遍遍的说着哄着,一遍遍的安慰着,不知幸苦,不谙疲倦。
冥羽瞳睫毛微抖,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哥哥,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说着。
‘‘傻瓜,你傻了’’,冥梓潼将自家弟弟乖巧的模样映入眼底,轻轻地刮了刮自己弟弟的小鼻子,戏谑地说着,‘‘还不走’’。‘‘哥哥,你走错了’’,冥羽瞳看到哥哥没有在拐角处拐弯,擦了擦眼泪,扬起一抹苍白的微笑,轻轻的提醒着。冥梓潼看到自家弟弟清澈的瞳孔,眼底暗涌的愤怒在瞬间化为了淡淡的的暖意,他轻抚着自家弟弟毛茸茸的头,温柔的说道:“没错,我们回家。”‘‘哥哥?”听到哥哥的回答,一瞬间,羽瞳几乎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冥梓潼看到羽瞳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睛,浅浅的笑起来,‘‘你没听错’’。
可是,你的考试怎么办,哥哥?冥梓潼看着面前的哥哥,有些不知所以,完全不清楚如何回答。不过,冥羽瞳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跟着哥哥走就好,他会保护自己的。
劳斯莱斯车内,冥羽瞳感觉到自己依靠着的怀抱很温暖,坚固到仿佛可以让自己世界永远晴空一片,小羽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轻轻地蹭了蹭,唔,好舒服啊!冥梓潼宠溺地看着自己怀抱里的小孩儿,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怀里的人更舒适。
冥梓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浅浅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底的宝贝,黑色的眼底因为那点点的温柔而晕染上一层淡淡的光华,在这个静谧的上午散发着融融的暖意,那点暖意使得少年如画的面目,比芳华绽放的花朵还要动人。
小羽,哥哥会一生一世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是哥哥对你的承诺。
一天后
冥梓潼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黑暗晦涩的光芒,看着面前半跪在地上的暗卫文懿,声音低沉,‘‘查出来吗?’’
文懿低着头,表情严肃,紧紧的盯着地面,仿佛地面上有什么让他很好奇的东西似的。
‘‘是的’’,听到小主人的询问后,他抬起头,双手将一张纸捧到自己的小主人眼前。冥梓潼面无表情的扫过手心里纸张上的内容,声音毫无起伏,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冰冷的嘲讽道:“荣轩,文昊,是他们?这么不下流的手段也就是他们用得出来了。’’
文懿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向面前的小男孩,身子却在下一刻全身僵硬了——那双如暗夜妖姬一样漂亮的眸子,带着野兽般的光芒,涌动着残忍的决绝以及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冷意,饶是他经历过诸多险境,此时,他也看得心惊胆战的。荣轩,文昊,不是小少爷的表哥?看来,估计他们俩会死的很惨很惨的!
‘‘哥哥,怎么会没有反应啊?’’考完试后,冥荣轩和冥文昊在司机的接送下,回到了冥氏豪宅。冥文昊在哥哥的卧室里面不停的走来走去,看到依旧镇定自若的哥哥,拍掉他手上的书,趴在他脸前焦急的问着。
冥荣轩脸色严肃,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心里暗暗地怒其不争,‘‘坐下。’’
‘‘哥哥,你都不好奇嘛?’’那个小鬼到底怎么样了?我都急死了,怎么哥哥还这么不急不慢的啊!
‘‘现在还未传出消息,证明事情已经被人压下来了,再等等看吧!’’
压下来了?该死的!算他走运。
‘‘荣轩少爷,文昊少爷,族内有事发生,请跟随我们去往祠堂。’’一位黑衣男子敲门进入卧室后,站立在冥荣轩和冥文昊身前,低着头,语气恭敬。
冥荣轩盯着面前的男子,敏锐的发现了他嘴角的那一丝肃重,顿时,心底有丝不好的感觉。
‘‘你’’冥荣轩急忙拉住了弟弟的手,暖暖的热度从掌心上传来,一直沁到他的心底,却没有冲淡他心底的凉意。
冥荣轩压抑住心底的不安,笑的和风细雨,‘‘我们知道了,带路吧!’’
冥文昊看着哥哥拉住了自己,不禁疑惑的望向自己哥哥,看到哥哥摇头示意后,将要说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面。当荣轩、文昊被从卧室里紧急召来的时候,他们俩完全不清楚怎么了,是母亲出事了?还是家族发生重大事故了吗?直到被引领进古朴庄严的祠堂,看见站在祠堂里的众人时,他们两个人还都是懵的。
直到看见原本应该呆在学校的冥羽瞳和冥梓潼时,惊慌失措?晴天霹雳?肝胆俱裂?魂飞魄散?瞠目结舌?忐忑不安?心惊肉跳?心慌意乱七上八下?胆颤心惊?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两人当时的心情,身体的温度瞬间便被降到了绝对零度,寒彻心骨。“梓潼,你把事情再说一遍。”冥斯年没有说话,冥域言没有说话,冥域言三位哥哥弟弟里面仅存的冥域简也没有说话,开口的是冥氏家族的祠堂主持者冥斯华。自从冥荣轩和冥文昊走进来时,他就一眨不眨的盯这两人,眼眶微微动了动,眼神却略显空洞,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似乎在看着他们,似乎在通过他们两人看向那些未知的事物。冥梓潼清晰的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缓,却掷地有声。冥梓潼说完之后,一片寂静,不过,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分钟过后,冥斯华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神冰冷阴鸷,‘‘你们可认罪?’’
冥文昊看着眼前的冥斯华,自己所谓的二叔,止不住的身子发抖。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是着一个死人,一点温度也没有。害怕到极点的冥文昊,忍不住将自己隐藏在哥哥的身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冥域言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百里晚景看着自己的公公冥斯年投过来的警示,脚步微微一顿,眼眶突然酸涩无比,心里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悲伤,如果她能对儿子多关心一些,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儿子的改变,那么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可是,自己已经没有了老公,难道连两个儿子都要失去吗?我不要,不要!
冥斯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孙子,垂首沉默,掩住眼底的失望与无可奈何,‘‘你们知错了吗?’’冥斯年在自己的哥哥冥斯华询问后,再一次问着两人相同的问题。
冥荣轩明白一切都完了唇瓣轻轻蠕动,吐出三个字:“是”冥荣轩心口不断的起伏着,喉咙里传来低沉的声响,是卑微,是沉重,是痛楚,这一切紧紧地压在了他的心上,压得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爷爷”,冥文昊看着自己的哥哥突然沧桑下来的脸庞,不由得喃喃出声,嗓音压抑得不成样子。
冥荣轩感觉到很多视线都汇聚到自己身上,好奇的,鄙夷的,轻蔑的,关切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他掩住眼底的绝望,勾了勾嘴角,弯出一个脆弱的弧度,琥珀般的眸子朦胧而迷离。他走到冥羽瞳面前,深深的躬下腰身,久久不起。
冥文昊也跟着哥哥走过来,不甘的弯下腰,眼底全是嫉恨。为什么?为什么哥哥要这么可怜?为什么我要跟他认错?我不甘心,我没有错,是的,不是我错了!
看着这幅画面,祠堂里没一个人说话,沉闷的空气萦绕不去,桎梏着所有人的呼吸。
百里晚景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卑微的弯腰乞求原谅,心里止不住的痛起来,一丝悲哀浮上心,小轩,文昊,对不起,是妈妈太没用了,保护不了你们。
冥羽瞳不明白表哥为什么要陷害自己,更不明白为什么气氛这么沉重?看到两人弯腰求得谅解时,摆了摆手,低低的说:‘‘没事,我没生你们的气。’’实际上,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冥斯年闭目不语,手指摩挲着扳指,爬满皱纹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疲惫与沧桑。良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老爷子有些沧桑的叹息在静谧的书房里响起。‘‘荣轩,文昊,两人都禁闭一个月,在此期间,不得离开卧室半步”。
冥域言睁开眼睛,看着两人的身影,思索了片刻,接着又缓缓说道:‘‘现在,你们二人在祠堂罚跪六个小时,不许吃晚饭。’’冥斯年说完之后,眉头一皱,不再看两人,转身离开了祠堂。
一看正主离开,剧完了,戏散了,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得了,老爷子都走了,我们还不走,呆在这了干嘛,看人罚跪吗?
‘‘我们走吧!’’冥域言没有施舍给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只是眉目温柔的看着身旁的羽瞳,眉梢里面流露出浓浓的宠溺。
冥羽瞳什么也没说,在与哥哥彼此对视几秒后后,把自己的手放进哥哥伸过来的手里,甜甜的笑了,声音酥软、乖巧,‘‘好’’
至于文昊、荣轩看着两人最后离去的身影,眼神嫉恨,浸满了恶毒。
雕花榆木门被关闭了,在偌大的空间里面,一切的一切都静静地,“叮叮当当”,唯有飘来的檐廊上风铃晃动的声音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