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因孝获罪
翡翠衾寒霜瓦峭,谁家闺中锁玉容。
长叹一声,默默转身,重又坐回了床上,捡起床边的一本册子,慢慢看了起来。
宫中礼仪教典。
那日凤冠除去,鲜红的凤袍被强硬着撕开,无数的宫中物品被无情的搬走,独独扔下了这一本册子。
废后失德,禁宫忏悔!
司徒绮月苦笑一声,收回了思绪,她该悔什么?怒什么?
“胧月,你去睡吧。”
“是!”
屋子空荡荡的也只有翻书的声音,看着古代的宫廷制度,她忽而笑出来,忽而不以为意,淡淡的心事流转着忧伤,却也只是团在了眉间。
慢抬首,却和窗口那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许久的沉默酝酿着彼此的情绪。
披上衣服,徘徊着从床上走了下来,司徒绮月冲着那人微微福了福,“皇上。”
萧弘文一怔,眼前女子的彬彬有礼竟是那般的陌生,想要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却隔着一扇窗子的距离,想到往事唏嘘,出口的话竟然不知觉的变了味道:“你倒是刻苦啊,这才女之名与你就那般重要吗?”
“才女?”司徒绮月莞尔。
也许曾经的司徒绮月想要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从而挤进他的视线,但是她不稀罕。
“不要装得楚楚可怜,朕险些就因为你负了这天下!”萧弘文眼里闪过厌恶,女子那清澈的眼神让他觉得烦躁不安。
司徒绮月笑了,“自古以来,昏君误国最后都会说是红颜祸水,也没见那个千古明君说出一句得一红颜足一生矣。”
“你倒是指责朕了?”萧弘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朕是一国之君,本就肩负天下万民的生息重任,岂可为一女子便辜负了万千黎民,亏你还自恃饱读诗书,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这样的高帽我可担不起。”司徒绮月道。
“你当然背负不起。”
司徒绮月笑了,静静的不想说话。
萧弘文看着这样的司徒绮月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终是慢慢的放了下来,转身离去。
丢下一句安分守己的话语飘落风中,夹杂着几许无奈。
他终究不肯放了她吗?
也罢,既然是纠缠,早晚也会有尽头的。
关了窗,别了月光,一夜黯然无梦。
天光晴好,最是满园春花料峭,昨日梅花盛,今日随着春时的到来,满院的雪水都一下子消弭干净,剩下的是暖暖的阳光将天地包裹。
冷清寂寥的皇后宫也随着暖阳而变得温暖了些许,不像是前几日那般冷清的没有人气了。
站在院子里,双手平摊,闭着眼睛,呼吸着太阳的味道,有种桃花的芬芳正从那桃树的枝条里迸发出来。
“主子,风凉,您有身孕切不可受了风寒啊。”胧月手里拿着一件披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嘴里一阵的岁岁念着。
司徒绮月回头还了一个淡淡的笑,招了招手,“快过来一起晒太阳。春天来了,又是一场春暖花开。”
胧月没有多大感觉,反而略有伤感,“可还不是要有冬天回来吗?”
“是啊,所以我们才更要珍惜现在的感觉啊,快过来。”司徒绮月笑弯了眉角,拉过胧月,两个人一起并排着站在院子里。
嘎吱一声,沉重的宫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铁锁链哗啦啦的声音顺着锁头摔落在地上,主仆二人立刻扭过头去看。
只见陈芳云正带着众人纷纷赶了进来,十足的气派。
“皇后驾到,你们怎么还不跪下!”婉儿是陈芳云新提拔上来的宫女,这会第一个就冲上来了,冲着司徒绮月主仆二人凶巴巴的说道。
胧月听了,顿时不满,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司徒绮月拽住了。
“参见皇后。”
只是一个行礼,又不会死人,司徒绮月拉着胧月就一起拜了下去。
昔日她受了人家那么多次的大礼,今天就算是还了又如何。
陈芳云立刻佯装惊慌,慢慢走过来,扶起司徒绮月,冲着婉儿就开始训斥:“大胆!姐姐虽然已经不是皇后了,却也不容你这小小宫女在面前放肆,今天本宫念你是新来的便不与你计较了。”
司徒绮月淡淡的看着鞋面上的绣花,懒洋洋的没有说话的**,对于这样的戏码她在二十岁之前早就饱受电视剧的荼毒了。
明知是戏,偏偏要去抢镜?这不科学。
陈芳云似乎也瞧出了司徒绮月没有多少兴致的样子,立刻转过头来说道:“姐姐,臣妾听说自从姐姐被废黜皇后之后,一应吃穿用度就再也供给不上了,妹妹心疼姐姐的身子,更心疼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所以特命人准备了一些东西送过来,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有心了,不过我这里什么也不缺,你还是带回去吧。”司徒绮月看也没看,便拒绝了。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认为是我抢了你的皇后位置?”陈芳云突然眼一红,委屈的说道。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低着头,主子们说话是没有他们这些奴才插嘴的余地的。
司徒绮月环望了一周,有些不耐烦,“皇上册封你为皇后,自然是你值得。”
“姐姐你能这么想就好了。”陈芳云立刻大喜,伸手就要揽过司徒绮月的手臂,却被避了开去,微微有些尴尬,但是她却连忙探手去扶自己的云髻,仿佛刚才她并不是要去伸手揽对方的手臂一扬,“姐姐,妹妹这次来,还请了太医,不如让太医替姐姐详诊一番?”
司徒绮月刚想拒绝,但是又突然垂了眸子,她的骄傲在骨肉的安好面前立刻变得萎缩,慢慢点了点头,“好。”
陈芳云本以为这件事司徒绮月也会拒绝,却没有想到同意了,立刻招呼众人将太医请来替司徒绮月诊脉。
寝宫里,水晶珠帘已经不知道被谁拆了去,现在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挂着一块素面的丝绸充当帘子。
虽然已经是弃后,但是终究曾经是皇后,应该有的避讳还是有的。
自从南宫翎随着林子墨离开以后,司徒绮月的身子就无人料理了,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唯恐担心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
太医坐在床边,足足把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起身回禀,“禀皇后,脉象正常,一切都安好。”
陈芳云嘴角一样,眼里充斥着阴谋的味道,却被她很好的遮掩了下来,摆摆手,“下去零赏吧。”
没错!她要照顾好司徒绮月的身子!因为这个孩子!
现在朝廷里的文武百官虽然在萧弘文的压制下不再说这个孩子的事情,但是没有人不清楚这个孩子根本就是野种,是皇后失德的证据。
而她,怀有龙种,顺利成为了皇后,要知道这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所以她必须要把司徒绮月牢牢把握在手里。
“皇后,这个女人不除去留着做什么?看她长得那模样,天生就是一个勾引人的!”婉儿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芳云轻嗤一笑,“你懂什么!”
婉儿自然不懂,因为只有陈芳云知道,她和司徒绮月虽然都怀有身孕,但是一个是真龙一个却是假龙。
来日她要名正言顺的做皇后,就不能现在除去司徒绮月。
心里想着完美计划,脸上却笑的真切,连忙走进屋子,“姐姐,不用担心,刚才太医都说了,孩子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回去就会配上几幅安胎药送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司徒绮月看着陈芳云的眼睛问道,试问谁能容得下一个竞争对手在眼前呢?不除掉都是不合理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她不介意坦白直言。
陈芳云一愣,“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呵呵,真的听不懂吗?”司徒绮月慢慢穿好鞋子,从床上走下来,一步一步来到了陈芳云的面前,“你不用装糊涂,反正现在你想得到的也都得到了,又何必介意说出你的目的呢?”
“好吧,”陈芳云释然一笑,挥手将屋子里的人全部打发了出去,婉儿见胧月不肯离开,立刻走上去就要拖出去。
司徒绮月冲着胧月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胧月才跟着出去了。
“说吧。”
陈芳云点点头,面上转而变得哀伤,“姐姐应该知道,我只是陈家的养女,并不是什么陈家大小姐,但是父兄待我却极为好,如同亲生骨肉一样。”
“父兄被人挑拨,存了异心,本就是杀头的大罪,那日我捆了姐姐不过也是想要威胁皇上求他能够放过我的父兄罢了。”
司徒绮月眉头一攒,“真的?”
“自然是真的。”陈芳云点点头,坚定的说道:“父兄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若不报,那么我还是人吗?如果没有他们,恐怕我早就被野狗吃干净了。所以别说绑架皇后,如果可以就是绑架皇上,我想我也会去做的。”
听到这里,司徒绮月有些感叹,微微点头,因孝获罪,未免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