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雁落大山中
忙完一天的活。吃完晚饭,刘春满便上床了。
“老刘,老刘。睡下了哇。”猛然间听见白秀山大声地叫喊着他。他连忙披衣起来,随白秀山来到北屋里。
“老刘,成了,说成了。”白秀山满面春风地说着,便从柜子里提出一瓶酒来,招呼刘春满坐下。
“老刘,这回说成了,脑该喝你的喜酒了。”
“老刘,前个脑婆娘在后庄张家给你找了门亲事。女的叫秋芳,前年没了男人,没养女圭女圭,和婆婆还有一个刚长成的小叔子一打过,日子过得孽障得很。只要你老刘没意见,脑叫脑婆娘明晌再到张家去一下,准保成哩。”白秀山一边喝一杯杯地酒,一边认真地给刘春满介绍张家女人的情况。
年近三十的刘春满,此时在心间翻腾着巨烈的浪花,这翻腾的浪花在刘春满那颗颤动的心田里起伏着、涌动着,使刘春满周身的热血沸腾。他此时的心情也已无法用语言表达,他只感到那颗饥渴的心是那么地兴奋和骚动不安,他此时心仿佛像那瀚海里的孤舟,在颠簸的浪涛中望见陆地和岸边。
“好,如果你老刘愿意,那就这么定下来。”白秀山见刘春满毫无异议,他得意地双眼间闪现出一道狡狤地光亮来。
“哎,你过来。老刘的事,明晌你再到张家说给个。”白秀山下令似地把里间屋忙碌的妻子叫了出来。
“哪,脑也不能空手去。”白秀山的妻子有些抱怨地说道。
“哪,没关系,老刘有钱。”“老刘那先给脑婆娘拿些钱,让她明早买些礼物到张家把这门亲定下来。”白秀山豪爽地说道。
“有,有。要多少?”刘春满显得有些拙笨地掏钱。
“有二十块就成哩。”白秀山的妻子答道。
“哎,多花几块,老刘有不在乎这几个鸟钱。”白秀山从刘春满的手中抽出几张十元票子,随手塞到妻子的手里,带有些得意的口吻说道。
“拿着,你明晌一定好好把张家那老女乃女乃说通,把这门亲事定下。”
白秀山的妻子惊喜地像得到一块珠宝似得揣着那几张还带着刘春满那体热的钞票很快又退进里屋忙碌去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白秀山的妻子像似讨得极大便宜一样匆匆忙忙地到后庄去了。
这一天,刘春满的心像似揣了一窝兔子一样一刻也平静不下来,无论干任何活总显得心不守神。他几次毫无知觉地双眼闪动着希冀和流盼地目光,久久地凝视远方,发起连自己也说不清的痴呆来。
“嗳!”一声惊叫像似一股清风似得把刘春满从静思中击惊醒。
白秀云像似一个天真小孩一样,闪动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刘春满地身后。“刘大哥,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刘春满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什么?那你发什么呆。”白秀云追问着。
“嗯。我在看山。”刘春满更显得窘态了。
“看山?不对吧。你在看我嫂子回来了没吧?”白秀云戏弄地说道。
“没,真的没。”刘春满被白秀云追问的实不好意思了,他连忙提起水桶大步流星地走出院门。
“咯,咯,咯”白秀云那清婉的笑声在刘春满的身后传来,传得很远、很亮。
至道日头偏西的时候,白秀山的妻子才从后庄回来,她刚把脚跨进大门槛,便扯起嗓子叫了起来。
“哎哟。把脑累坏了。”
“哎。老刘,张家的老阿女乃,让脑好说歹说才吐口,看来张家还要提要求??????”
“不过,今脑特意跑到张家的田里,把张家媳妇找到同她说了,她说只要人好,别嫌弃她就行。她没说一会儿就在田里美美的哭了一场。唉!她是个苦命人,小的时候没了阿大,阿妈。嫁到张家男人是个半殓汉,没两年就没了,张家婆婆和张家兄弟有待她不好??????”
白秀山的妻子深有感慨的一席话,在刘春满的心中产生起一层层地涟漪。他深深地为她那多难的命运而震撼,他为她那苦酸的人生而激荡。他忆起自己的命运,心酸的经历和他那颗对新生活的渴望。两颗艰辛的心是多么相像。
他从心底浮起一种动力和气力,促使他更加对今后人生之路充满希翼和勇气。
转眼到了年关,刘春满几天来忙里忙外地帮白秀山的妻子准备过年的年货。
白秀山自刘春满来到他家后,他便是处处懒得伸手,他同村里的几个没事可做的汉子聚到一块,整天地吃吃喝喝,兴头上来就赌,一睹就是一夜一夜的。有时在外面输了钱,他便醉醺醺地回到家拿老婆出气,有时打得不可开交,头几次刘春满总是深更半夜的披衣相劝,白秀山越见有人劝,他的酒疯也越发的大。以后刘春满每听到打闹声时,他便总是找出个借口,走出院子到外面毫无目的地乱转,直到两人平静下来,他才不出声响的回到自己的小屋,独自一人苦思着自己的心事。
“刘大哥。”白秀云从身后追来。
“刘大哥,我也去公社,去买年货。”
“那,那咱们正好同路。”这天一大早。白秀云便把一个兜子交给刘春满,让刘春满到公销社买年货,自来到白家刘春满还是第一次到公社的供销社,他吃罢饭便上路了。
“哎,刘大哥,我哥让你买年货,咋不给你钱,他在存心占便宜。我嫂子和我哥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爱占小便宜。”白秀云跟在刘春满的身后,不满地说道。
“这用不了几个钱,再说我也不能在你们家白吃白喝。”
“你白吃白喝?这鬼才相信,你自打到我们家,便成了我哥嫂会说话的牲口,家里家外哪一件事不是你一人干的,我阿哥他伸过一指头还是帮过一把??????”
“哎,刘大哥等你和张家秋芳阿姐结了婚,你就可以不给我哥嫂当牛做马了。刘大哥,秋芳姐可是天下少有的好人,就是命运对她太苛刻了,她自打嫁到张家门里就没过过一天的称心日子。秋芳姐如今能遇上你这个好心人也算是老天爷给她开大恩了。”
一路上,秀云像一只吱吱鸣叫的山雀,以她那少女的天真和无暇深深地感染了刘春满那颗朴实的心。不知不觉地到了公社供销社,俩人兴高采烈地购买着各自需要和喜爱的物品。
“来,刘大哥。你瞧,最上面那条围巾多漂亮,你给秋芳姐买一条吧?”
“嗯!好好。你帮着挑一条吧。”
“那好。嗯,我看就买紫红的这一条。又朴素又大方,最适合秋芳姐围了。”在白秀云的参谋下,刘春满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异性买东西,他手惦着这柔软、温暖的围巾,心中激荡着阵阵热浪。这热浪像似一阵阵的暖风,吹荡安抚着刘春满那颗孤独、诚实、本分、挚朴的心。
“秀云。我求你一件事。”刘春满在邮电局门前,显得格外不安。
“啥事,我一定办到。”秀云望向刘春满那副可笑的模样,爽快地答应下。
“我想求你帮我给苏北老家写封信。”
“好吧,走。”
刘春满望着专注的秀云,心中的话语顿时涌上心头。使他无法叙说,叙说他对家乡、对故土、对亲人、对那年迈的母亲的思念和情怀。
每当刘春满想起这些时,他的心总是激动不已,那楚楚的思念之情,还是促成他那忍辱负重勤劳的本色。又是这一股赤诚的思念之情,使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未来的追求。
当俩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渐黑了。
一碗饭还未下肚,白秀山的妻子从门外火烧火燎地闯进来。
“快去吧,张家把秋芳赶出门了。”
听了这话,几人忙放下碗,匆匆忙忙地朝张家涌去。
来到张家大门口,只见张家那愣头愣脑的小儿子把抱在手里的一床破棉被扔到地上。“日妈妈地杂损,浪你妈地丧门星,害地脑们张家没过过一天加的好日子。”
他见来的人越来越多,嗓门也越骂越高。
“她这个丧门,你不想再脑们张家过,你今儿就给脑滚,滚你妈地,找你那个嫖客去。”他的骂声越来越脏,叫骂声实在不堪入耳。
“日你妈地尕喜,你妈你妈的x,你有啥事,你给脑说。”白秀山从人群走出。
尕喜见白秀山到来,气焰一下子降下许多。
“日她妈地,她不想跟脑们张家过了,就让她滚她妈地了。”
“你这个杂损,快过年了,把人赶出门,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尕喜让白秀山一阵臭骂,不肯声了。
白秀山和妻子把哭成泪人儿的秋芳掺扶起。
刘春满望着眼前这位泪流满面的女人,从心里发出阵阵隐痛,望着秋芳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产生起一股股地愤慨。
他此时多么想冲上前去,同张家评理,为她伸冤。他更想走到前面,去安抚倍受辛苦的她,他渴望他能用自己火热的胸怀,去温暖她那颗流血的心。
“告诉你尕喜,从今天起秋芳再不是你张家的人了。走!你们把秋芳扶起到脑白秀山家,你尕喜有本事,找脑姓白地来。”
白秀山一面训斥着气势汹汹地尕喜,一面招呼妻子和妹妹把秋芳扶走。
“慢着,她还不能走。”尕喜见人们促拥着悲切地秋芳离去,他匆忙冲过人群,拦住去路。
“尕喜,你想干啥?”
“她不能走,她要走没那么便宜,脑阿哥娶她时欠下的钱还冒还清。要走也得把钱还清,少一个钢蹦都不行。”尕喜要耍赖。
望着尕喜耍赖的样子,一团怒火终于按耐不住,他冲了上来。“你说吧,欠多少,我来还。”刘春满像似一头发疯地雄狮冲到尕喜的面前。尕喜望着刘春满那充满愤怒的目光,开始有些胆怯了。
“你,想咋了?你是干啥地?”
“我想干啥,你先问问你的良心还有没有。你说吧,她还欠你们张家多少钱。”刘春满那愤怒的双眼象把利剑直刺尕喜。
尕喜被这利锐的目光震住了。
“她,她还欠五百。”
“好,五百!我出了。”刘春满豪爽地应承下。
“叭”地刘春满从怀中抽出一叠人民币轻蔑地甩到尕喜的面前,“好,我给了,你点好。”尕喜望见洒落在地上的钱,像饿狼死地顾不上其他,便慌忙趴在地上一张一张的贪婪地点起钱来。
回到白秀山的家中,悲切地秋芳抽啼的晕了过去,几人连忙把她安顿在秀云的房间里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