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第一节“世外杏园”春意浓
残冬的积雪尚未化尽,春风便伴着春天勤快的脚步向我们跑来。淅淅沥沥地春雨飘洒了一夜,临近清晨却戛然而止。当初升的朝阳喷薄而出的时候,雨后的薄雾早已散去,只有屋檐下的雨滴还在静静地流淌,天地之间仿佛被雨水浸透,宛如一幅朦朦胧胧地写意画。
杨光被窗外的小鸟唧唧喳喳地叫声唤醒,走出房门科尔沁马上扑过来撒欢儿地亲热了一番,它早已感受到雨后的阳光带来的喜悦,急切地呼唤主人奔向那块属于他们的天地。杨光也被眼前盎然的春意感动了,雨后的清晨所带来的清新使内心久违的郁闷和忧伤感受到了久旱逢甘露般的温暖。他把左手指向远处的一片林带,右手放进嘴里连着发出三声响亮的哨音,科尔沁欢快的摇晃着尾巴像一阵黄色的旋风一般向远处奔去。
这里是杨光和科尔沁每天都要来的地方。
从远处看此处就是坐落在哈拉罕屯南头岭地上的一片防风林带,连绵起伏纵横数里。但走近一看就会发现在林带深处还隐藏着一块自然生长的杏树林,树丛紧密遮风蔽日,地域不大分外幽静。杨光给这个地方起了个雅号叫“世外桃源”。
不过,今天杨光一走进杏树林不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啊?!到处是盛开的鲜花,满眼是盎然的春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再看,眼前依然是花的世界。他经过细心观察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尽管杨光天天光顾此地,但由于一直是冰雪覆盖着并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昨夜一场春雨过后,几百棵杏树鲜花怒放,放眼望去粉白的花瓣和粉红的蓓蕾竟相争艳,淡淡的幽香沁人肺腑,犹如踏入花的海洋。杨光不由得心花怒放,他心里盘算着要给这块地方改改名字,叫“世外桃源”实在不妥,应该叫“世外杏园”才对。
科尔沁一到树林里就异常兴奋,一阵风儿掠过,树上的花枝抖动几下也引起它的兴趣,它从这棵树绕到那棵树不停地奔来跑去尽情地撒着欢儿。
望着科尔沁奔跑跳跃的身影,杨光惊奇地发现科尔沁体魄雄伟形态硕壮,已经长成一条标准的草地牧羊犬了。圆型的脑门儿平坦而宽阔,厚实的嘴巴向下伸展,两只机灵地大耳朵不停地唿扇着,宛如两面扇动着的蒲扇。全身披着油光瓦亮的黄褐色毛,月复部及四个爪子却是明快的淡黄色。最令人喜欢的还是那条浮尘似的尾巴,高高地悬在背上,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金色的朝霞。
科尔沁的体力和智力的增长幅度比身体增长的速度更快,别看它总是伸着细长的舌头不知疲倦地跑来跑去,对杨光的指令绝对听从并坚决执行,遇见异常情况也不吼不叫,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像个威严老练的武士在静等主人的命令。只要一声令下便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完成任务的达标率从来都是百分之百。尤其是它不仅能听懂杨光的话,而且连杨光的心情好坏都了如指掌,遇见杨光不高兴了,它便俩爪儿合拢一个劲儿地作揖,一直到杨光笑了为止;杨光要是心情好了,它就翻跟头打把势地满世界地撒欢儿。
置身鸟语花香之中,杨光触景生情自然想起了吴媛媛。如果此时此刻能与她在这里相会该多好啊!青春荷尔蒙在胸中激荡,杨光感到有种从没有过的冲动。然而,杨光心里自有一杆秤始终在衡量着自己的情感底线,因为父亲被打成走资派至今没有最后定性,母亲也因此被定为保皇派正在接受监管,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把爱藏在心底,决不能轻易地暴露在大庭广众面前,让心爱的人因此而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可是,吴媛媛的身影却像影子一般漂浮在眼前,杨光越是想忘却,越是挥之不去。怦然而动地心不由自主地飞回了集体户……
此刻,集体户里比唱大戏还热闹。
因为昨夜雨大下不了地,原本扬粪的活儿也歇工了。知青们呆在屋里闲着没事儿,李向东和吕建国在窗下摆上象棋杀得难解难分,艾华和胡海洋分成两派各自支招,争得眼红脖子粗的。
“你个臭棋篓子,跳马,跳马呀……”胡海洋在为吕建国支招。
“咋的?你想跳马呀?嘿嘿!这儿蹩着马腿呢,小心着点儿,别把你的小腿蹩折喽……”艾华明显是在帮着李向东。
“掰车!掰车……不掰车就将死了……”胡海洋急得大声喊叫。
“掰车?我看你掰一个?我把炮支这儿来回抽死你……”艾华针锋相对比划着说。
“去去去!是你下还是我下……说我臭,你比谁都臭……”吕建国一看这盘棋非输不可便借着埋怨胡海洋的时机想悔棋,“我看看,刚才是咋走来着……”
“玩赖!玩赖是吧!”艾华脸一拉拉不干了,“举棋不悔,落地生根,哪有你们这样的?拉屎往回坐的啊!玩不起别玩,别在这着旮耷丢人现眼。”
宋桂秋和唐云英见男生玩得火热,找到胡海洋想让他帮忙教教她们,胡海洋正在为支错了招而懊悔,心里只想着下一盘赢回面子,哪顾得上哄她们玩,说啥也不干。像赶苍蝇一样把俩人推开。唐云英生气的拉下脸来,说,不就是会点儿啥吗,有啥了不起的!宋桂秋也不高兴了,拉起唐云英去找吴媛媛玩跳棋。吴媛媛正想利用这点空闲时间洗洗衣服,叫来关小敏陪她们玩,自己端着盆来到院里。关小敏见了忙起身回屋抱出一大堆。
“这旮耷还有呐。”关小敏说着把衣服往盆里一塞,冲着吴媛媛做了个鬼脸儿,讨好地说,“嘿嘿……好姐姐!就手一块儿洗了吧。”
“你个懒鬼,又攒了一大堆。”吴媛媛假装生气,说,“拿一边儿去,没人儿伺候你。”
“好姐姐,够意思。你忘啦?上回我还帮你洗袜子了呢。”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就你洗的那袜子,用水涮涮就拿出来了,还不如不洗呢。”
“好好好!打住!我帮你打水,行啦吧?动不动就翻小肠,烦死人啦。”
杏树林里,杨光心里牵挂着吴媛媛,对眼前的美景没了兴致。他坐在树下拿出先前吴媛媛给她包手的手绢细细的端详。这是一块粉红色的手绢,手绢上绣着两只蝴蝶在盛开的牡丹花丛中翩翩起舞。望着手绢上美丽的图案,杨光眼前仿佛出现了吴媛媛甜甜的笑脸。这块手绢上回用过以后早就洗过了,上面依稀还有点洗不掉的血迹。杨光总想找个机会送还给吴媛媛,又怕人多嘴杂招来闲话,藏在兜里已经很长时间了。科尔沁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手绢,突然异常地兴奋起来。杨光把手绢递到它面前,科尔沁一口叼住,眼睛紧盯着杨光,尾巴快速晃动着,好像是等待出发的命令。杨光心中暗喜,难道科尔沁凭一块手绢就能找到吴媛媛?如果真能这样,不仅手绢可以物归原主,而且还能锻炼科尔沁传递东西的技能,岂不是两全其美。想到这,杨光冲着科尔沁接连打了三声口哨,手一指集体户的方向,科尔沁箭一般飞驰而去。
吴媛媛洗好衣服正准备晾晒,猛抬头看见科尔沁飞快地跑来,径直来到面前把手绢放到她手上,吴媛媛心中一阵狂喜,脸上忽的一下红了。她弯腰抚模着科尔沁,眼睛却朝着科尔沁来的方向眺望,咋没见到杨光的影呢?科尔沁摆月兑吴媛媛的手,冲着杏树林方向呜呜地叫了几声,吴媛媛明白了,杨光此刻一定就在林带里,便擦了擦手跟着科尔沁就走。科尔沁向前跑了几步,回头见吴媛媛紧紧的跟在后面,便欢快地撒着欢儿带着吴媛媛向杏树林走去。
科尔沁悄悄来,吴媛媛悄悄走,这件事儿没惊动旁人,可偏偏有个有心人看出点苗头,这个人正是对吴媛媛爱慕已久的马志强。刚才从表面上看马志强是在不动声色地看人下棋,其实他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
吴媛媛前脚一走,马志强随后悄悄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