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第二节死鸡身上没有咬痕
方色子和王有财仗着身边有俩拿枪的民兵,耀武扬威地可屯子转悠了半天,连科尔沁的影也没见到。
抬头望望,一轮烈日当头照着,地里的庄稼打折卷,树上的叶子低着头,连地上的小草也都无精打采地弯下了腰。整个屯子散发着热气,闷热得像一座密封的大砖窑。方色子走得气喘吁吁,热得汗流浃背,一会儿骂老天爷不长眼,也不下点儿雨让他凉快凉快;一会儿又骂集体户不该来,要是没有他们也用不着挨这个累了。弄得王有财在一旁也模不透方色子的心思,连溜须都找不到合适的茬口,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陪着笑脸。
已经转悠好几圈了,方色子发现又回到了南洼地头。这么转悠也不是事儿啊,方色子眼珠一转提出分头行动,俩人各带一个民兵向不同的方向搜索。
“有财啊,我看他妈的这么的吧,咱们俩得分开,你带着小陈走西边,我带着小贾走东边,咱们北坡会合。咋样?”
“我早就想……不是,还是妹夫说的对!分开走比大帮轰强多了。行!你说咋整就咋整,我听妹夫的!”
王有财确实早就想跟方色子提出来应该分头行动,可是方色子一路上骂骂咧咧地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呀,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回见领导这样定了,又正和自己的意,便乖乖地带着民兵小陈奔西边而去。
王有财的鬼点子比方色子多,他估模着科尔沁一定不会走远,就沿着科尔沁先前到过的地界儿踅模。从场院往北穿过队部不远就是梁宝祥家,王有财决定先到最后一次见过科尔沁的地方看一看。王有财悄悄绕过大老板子王发家房后的柴火垛,往梁宝祥家院里瞭望,猛然发现科尔沁就在院子里趴着,他赶紧让民兵小陈子弹上膛,悄悄地靠近梁宝祥家,在院墙边上隐蔽好后瞄准科尔沁。
“小陈,咋样?瞄准了吗?”王有财低声问道。
“瞄准了!”民兵小陈小声回答。
“有把握吗?”
“没,没有……”
“你不是说平时打靶都是指哪打哪吗?咋一到真章就尿裤子啦?”
“靶子是死的,可这狗是活物,从来没照量过,我怕万一……”
王有财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要是一枪打不中,科尔沁翻过身来非掏了他不可。不行!我得叫方色子去。要不万一出点啥差错,还不得埋怨死你啊。他吩咐民兵小陈守在那旮耷别动,自己一溜烟儿跑了。
梁宝祥等人来到家门口,见一个民兵趴在自家的院墙边举枪瞄着院内的科尔沁,众人大吃一惊。
“哎哎哎!干啥呐?”梁宝祥先发制人厉声喝道,“你趴在我家院墙上干啥呢?啊?”
“吵吵啥?”民兵小陈压低声音说,“你没看见疯狗在那旮耷呢吗!”
“哪儿来的疯狗啊?”梁宝祥故意大声喊道,“我咋没看见呐?”
“你小声点儿,那不在那旮耷趴着呢吗?”民兵小陈紧张地说,“完了!完了!听见动静了……”
院门口的嘈杂声早已惊动了科尔沁,但它没有动窝,只是低声吼叫着,两只爪子护着两只死鸡两眼露出惊恐地眼神。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方色子和王有财还有一个扛枪的民兵从远处跑来。
吴媛媛惊叫了一声,急忙催促科尔沁快走。
“科尔沁!快跑!快跑!”
在场的人们都为科尔沁捏了一把汗。
“快跑!科尔沁!快!快……”
可科尔沁仍旧低声叫着,丝毫没有跑到意思,急得大家不知如何是好。
方色子喘着粗气来到跟前儿,见科尔沁还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趴着,欣喜若狂地大喊。
“打,打呀!打死它!”
两个民兵瞄准虎子,扳动了扳机。
“砰!砰!”刺耳的枪声震得院墙摇晃。
科尔沁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转眼间不知了去向。
“打中了吗?”民兵小陈问民兵小贾。
“不知道……你呢?”民兵小贾呆呆地说。
“好像打偏了……”
“嗨!真他妈的倒霉!煮熟的鸭子还让它飞了……”方色子气呼呼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两个饭桶一对儿吃货!”
方色子带着一伙人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众人来到院里。
吴媛媛担心科尔沁受伤,检查了四周地上没有发现血迹,稍微放下一点心。
李向东捡起两只死鸡仔细查验,惊奇地发现鸡身上没有一点儿咬痕,拿给梁宝祥和赵来福看也觉得奇怪。
梁宝祥沉思片刻,捡起菜刀割破死鸡的喉管,一股暗黑色的淤血慢慢流出。
“看!是中毒死的!”梁宝祥果断地做出判断,“有人下了毒。”
“没错!是有人下了毒。”赵来福很有把握地说,“毒就下在窝头里……”
“哎呀!我明白了!”李向东恍然大悟,激动地说,“科尔沁知道窝头里有毒,所以谁拿窝头它都不让,最后让鸡叼走了……”
“这么说是科尔沁救了我们老嘎达?”梁宝祥喃喃自语地说,“救了我们全家……”
“怪不得科尔沁死活不让我秃噜鸡呢……”梁三婶声音哽咽地说,“要不咱们全家都得中毒……”
一切真相大白,众人恍然大悟。
在场的人都被科尔沁的义举感动得潸然泪下。
吴媛媛、关小敏等女知青更是哭得泣不成声,她们为科尔沁舍身救人反遭诬陷而鸣不平,为先前错怪科尔沁而内疚,更为因为科尔沁而遭受不白之冤的杨光而担忧……
赵来顺在一旁看出了点门道,夹在一伙儿社员中间私下议论。他跟身边的王发小声说。
“哎,王哥,你说这毒究竟是哪个缺德的玩意下的呢?”
“这还用问?谁跟科尔沁有仇就是谁下的呗!”
“难道是方色子他们……”
“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不是明摆着吗……”
“看来这一步一步的是早有预谋,杨光是掉进他们设的陷阱里了。”赵来福深沉地说,“不行!我得马上到旗里去找老书记。三叔,你把鸡嗉子摘下来我带走,这可是最好的证据呀。”
“那你咋走啊?一多百里地呐!”赵来顺关切地问。
“嗳!来福啊!骑大黑马去!”梁宝祥灵机一动,说,“又快又稳当。”
“能行吗?”赵来福说,“让方色子咋地啦呐还得了。”
“嗨!你走你的,管不了那么多啦!”梁宝祥说,“到时候有我呐!”
“那好!家里的事儿你们多费心了,一会儿让你嫂子备点儿干粮,我这就走。”
“那你可注意点!”李向东不放心地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做个伴儿。”
“不啦!家里的事儿也不少。”赵来福说,“再说了,你也不会骑马。”
不大一会儿功夫,梁宝祥牵来大黑马,众人簇拥着赵来福来到村口。
赵来福向人群挥挥手,一翩腿翻身上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