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村委干部第十三章
十三
而在另一个家庭里,一个破败不堪的家庭里,却呈现两种不同的风景。一边聋子李与哑巴婆完全沉醉在一种无法言表的幸福之中。
一边李胜利的房间的灯却一直未灭,家中所剩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就连炕跟那两袋子粮食也是二狗哥送来的,其它值钱的东西该卖的也已全部卖完了。再瞧屋内,只一个破瓮,就那!还是娘从外面的垃圾堆里捡来的。再看看身子底下的席子,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娘用布丁补了一遍又一遍,别说这个,就光被子上的补丁多得数也数不清。这个本来就不富足的家在自已的高中阶段已被拖得穷困难耐了。看看自已的家庭,想想自已的高中时的一幕幕,那种凄苦之感全都涌上了心头,胜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胜利这娃从小就没和别人在经济上比过,唯一可比的,也是父母唯一欣慰的那就是胜利的学习成绩。所以他心理上一开始就有一种自卑感,特别是自已高中时,就更没办法与人相比了,别的人每周要带十多块钱,而自已的生活费只能依父亲的收入而定,多则七八块,少则几角。每周去学校时,全校学生当中背得书包最大最重的就是自已。那是母亲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为儿子所烙的三个锅盔。母亲烙的锅盔有时火色好,颜色倒还亮堂,许多时候,锅盔焦的没法吃,更不用说看了。除了这些,还有那一袋子炒面,几乎成了自已一周的全部伙食。
三年多来,自已的大多数饭是不用在灶上买的,顿顿都是开水绊炒面,再将锅盔泡在炒面碗里吃,就这些,许多时候还得计算好,要不,就有一两顿饿肚子。瞧瞧自已胳膊,自已的腿,栖惶的要命,哪像个十**的男子汉呀,像个弱女子一样。自已的心中之苦也从来没有向别人诉说过,更别说是乞求帮助了。而唯一能让自已吃够的那就是每次的考试成绩,还有用省下的钱去书店买书时的那种快意感。
胜利每次的考试成绩几乎都在前二十名之列。就这,光靠平时的学习那是根本不够的,这些成绩的取得实在太不容易了。每天晚上9点30分左右别人下晚自习都已回宿舍睡觉,而这时又是自已秉烛夜读的开始。每周都要熬两三个通亮,夏天倒还好说,冬天就难挨了,不光是熬夜,更主要的是忍受寒冷啊!平时连生活都成问题,哪还有钱买棉衣棉鞋呢?整个身子全部蜷缩在一起,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书本。晚上虽然这么熬,可白天一点也不能懈怠,稍有睡神降临,那一支圆规就是解药,扎下去,再也不会有半点睡意。
胜利不敢往下再想了,他用双手又捂住嘴,强把泪水向肚子里咽下去。而今虽然有了学费,可这四年的生活费也是个重大问题呀!自已的父母,自已本已欠了许多,不想再打搅了,多亏东叔、二狗哥、还有众乡亲,他们可都是自已的再造父母啊!自已欠别人的太多了,这以后可怎么才能还清呀!
拂晓的鸡鸣吵醒了迷糊中的东叔,也吵醒了二狗和胜利。在东叔家的小石桌前,大家又相见了。
“胜利,你别愁,俺外甥在基金会当出纳,由我贷款,二狗做保人,生活费也就没啥问题了。”
“东叔,我二狗全听你的,咱们再穷也不能穷学生。”二狗说起来特别坚定。
胜利想说,可嘴里像塞了一个木塞子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干就干,东叔立马写了贷款申请,二狗做保人,再加上东叔外甥这层关系,一万元很快便从基金会贷了出来。
这些事完结之后,就差路费和盘缠了,东叔打算集中众人力量,再帮衬一下。
可他还未及开会,早有好些人拿着零碎钱票等在门口了。
东叔准备了捐助箱,捐助箱就放在东叔家的小石桌上,村民们纷纷上前,你五角,他一元,竟也捐助了不少。
胜利眼看就要走了,东叔和几个支委,还有二狗打开捐助箱,将零碎钱整在一起,也才一百来块,二狗又往里添了30元,东叔因为要送铁蛋上学,手头特别紧,只添了10元,其它支委一块、两块也都添补了一些,总算凑足了所需的路费和盘缠的费用。
胜利学校9月18日开学,9月15日就得出发,临走那天,全村人到村口送行,东叔走上前,递上众乡亲们捐助的盘缠。聋子李和哑巴婆知道大家这么热心操办这件事之后,竟双双跪倒在地,胜利眼里含着热泪,接过乡亲们的钱,不!那不是钱,那是众乡亲们的心啊!胜利向众人们深深鞠了一躬。
“乡亲啊!我最亲的父母!我永远热爱你们,我永远热爱这个地方,我不会忘记你们,等我学成之后,一定回到咱们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乡民的声音,这是一个学子的声音,那声音几乎很小,可字字却穿透了众乡亲的心啊!胜利背上行囊,一步一步走得特别沉稳,是乡亲们给了他上学的机会,是这片可爱的土地哺育了这么朴实、善良的人民。
目送远去的汽车,人们久久凝立。
这是一幅多么豪迈的场景呀!这是一幅多么绚丽的画卷呀!这一幕在二狗的心头不停萦绕。他不仅佩服东叔,更佩服这里的每一位乡亲,他们有一个伟大的、不朽的灵魂,他们就是我们这个伟大民族的脊梁。他觉得自已现在特别爱这一片山川,爱这片村庄,还有那一片火红的柿子林。
没过几日,东叔家的二小子猫蛋也去外地上学了。
东叔和东婶看到自已的两个儿子都到外面闯荡去了,心里老是心神不宁。总是有点不适应,膝下两子,全都在千里之外,思儿,儿却不在。
又过了一些日子,眼看就要过八月十五了,人们都忙着串亲访友。八月十五这一天,东叔正在与东婶在外面与人闲聊,家中的电话铃屡屡响起。原来是猫蛋,祝福爹生日快乐。东叔东婶倒忘了,东叔是八月十五生的,今天是他五十岁生日。东叔老泪纵横,想儿子,更想孙子,当问及孙子时,却听不见猫蛋的话语。在东叔的追问之下,猫蛋才告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们离婚了,女圭女圭被媳妇带走了,儿子似乎还在低声啜泣,可东叔东婶早已哭成泪人。
东叔无话可说,“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东叔觉得自已头昏脑胀,呼吸急促,东婶忙拿出降压药,让东叔服下,这才慢慢舒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