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些事 67.第十七章、狗日的粮食

作者 : 冯宗凡

第67节第十七章、狗日的粮食

我六岁时,粮食很紧张,总是吃不饱肚子。家门前有棵枇杷树,不大,树皮被母亲刮来吃了,**的树干变得红紫红紫的,像是风干了的伤口。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就像人被剥了皮,很残忍,那是为了人的生存。枇杷树的皮很难吃,又苦又涩,吃在嘴里满口钻,不想吞下去,想吐,又怕母亲骂。母亲鼓励说,再难吃也得吃,总比饿死强。母亲说得对,不吃就会被饿死,谁也不想死,再难吃也得往肚里咽。

生活再艰辛,那是大人们的事,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也是大人们考虑的事,虽然生在那个年代,童年还是有乐趣的。家门前是一冲水田,很肥,不长稻谷,只长一种植物,这种植物的叶子像女人们织毛线的针,绿绿的,这种植物的根须发达,像圣诞老人的胡子,有的像马克思的胡子。在田里长得铺天盖地。当地人把这种植物称为“蒲须”。那时我常在田边捏泥人玩,有时边捏边在想,田里为什么不长稻子呢?要是稻子长得像“蒲须”一样铺天盖地,我们就不用吃树皮草根了。那时的童年,特别是生长在农村的童年,没有什么好玩的,夏天就只有到田边玩泥巴,小孩子不怕太阳晒,在太阳底下,汗水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身上只穿件短裤子,热得实在是受不了,就跳进田里去滚几下。有一次,我跳进田里,拔起一窝“蒲须”,偶然发现根须里有两颗果子,黑黑的,像樱花那么大,我好奇地摘下一颗,放进嘴里一嚼,甜津津的,很脆。我像一只饿得饥肠辘辘的老鹰,突然发现了一条活鲜鲜的鱼群一样,两只手像钢钗,深深地插进田里,把一窝窝“蒲须”拔起来,再把一颗颗黑黑的果子摘下来放进嘴里,简单重复的劳动让我填饱了肚子,最后我给母亲带了一些回去。母亲吃后说好吃,随手给我一个篮子,叫我去多拔些回来。

夏日炎炎,太阳晒得人头昏,晒得田水发烫,像钢针一样的“浦须”叶针也被太阳晒蔫了。我顶着炎炎烈日,淘金一样在田里拔“蒲须”的果子,篮子的果子越来越多,心里充满了丰收的喜悦,突然感觉到大腿根部发胀,站起来,拉下裤子一看,不好,蚂蟥钻进了**里,吓得我赶紧往家跑,母亲见我跑得气喘吁吁,问我怎么啦?我吓得话就说不出来了,用手指着**让母亲看。母亲见蚂蟥钻进了我的**里,赶紧抱着我,逮住蚂蟥的尾巴慢慢地拉了出来,天啦,发现得早,没被蚂蟥吸出血。为了不再出现这种情况,母亲想了一个办法,让我穿长裤子,用绳子把两个裤脚扎紧,拔“蒲须”时再也不用担心蚂蟥咬我**了。几天下来,我拔了一筐“蒲须”的果子,母亲说生的多了要长蛔虫,于是就用来磨碎后,蒸成粑粑,没想到是多么的好吃,又软又有弹性,可以说,这是我一生当中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至今想起来就吞口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过去了几十年,如今我住进了城里的高楼,视线被城里的高楼大厦挡住了,看不见山,看不见田,有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喝着茶,甚至吃着大酒大肉,还想着家乡田里的野“蒲须”。有次家乡来了人,我问家乡还有没有野“蒲须”。老乡说,没有了,那东西不长了,长那东西不是好兆头。现在市场上有这东西买,是人工栽植的,很大,味道比家乡那个还甜,每年我都要去买一大袋回来。妻子总是说我,买这么多干啥?我说我喜欢,这东西让我难以忘怀,因为它曾经救活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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